从祠堂旁的小屋里打着哈欠走出来:“哥,是祖爷爷让嫂子在这儿抄族规的,他还没抄完,你赶了一夜的路,先回家歇息去吧。”
褚英叡把萧景澜从地上抱起来,萧景澜神志恍惚地软在他怀里,捏着笔,还在神志不清地虚划,虚弱低喃:“不可行不义之事……不可起……不德之心……”
褚英叡夺过笔扔在地上:“别抄了,跟我回去,不许再抄了!”
祠堂的大门打开,褚家的族人们跟着老者一起慢慢走进来。
老人的拐杖一下一下敲着地面,严厉地呵斥:“英叡,你在干什么?”
褚英叡也有些恼了。
他不过离家几日,怎么一回头,自己的妻子就被罚进了祠堂?
他抱着萧景澜,说:“祖爷爷,景澜有什么天大的错处,要这么罚他?”
老人吹胡子瞪眼:“英叡,祖爷爷这是替你罚的。萧景澜和旧情人私通,要拿近万两银子送去崇吾关,你说他该不该罚!”
褚英叡僵了一下,低头看向怀里的萧景澜。
萧景澜恍惚着慢慢睁开眼,又疲惫地闭上了。
褚英叡低声问:“景澜,你和西北还有联络?”
萧景澜困了,他一夜没睡,又累又困,像是一条干死在湖泊里的鱼,魂魄里只剩嘶哑的呼吸,他微弱地解释:“听说衙门在为崇吾守军募集冬衣……我便想……便想……”
褚英叡沉默了一会儿,说:“募集冬衣是历州府从上往下的指令,明宏县听命行事罢了,这些事情县衙会处理好,你不要多管。”
萧景澜茫然模糊地睁着眼睛,好像在看谁,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陌生的脸在他眼前虚无地晃动着,扭曲得像是炼狱阎罗图。
他忽然想要再做一个瞎子。
什么都看不见,就不会为别人的目光而难过。
他只是想要为边关的将士捐赠冬衣,是……捐赠冬衣啊。可为什么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在说,说他错了,说他做了天大的错事,说他有辱褚家的门风,说他……是个坏人。
褚英叡掩饰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景澜,我是因死而离开的崇吾,若是被人发现,便是逃兵之罪。我们……还是莫要和西北有什么牵连了。”
萧景澜低下头,小声说:“好。”
褚英叡有些心虚地又补充了一句:“古来将军百战死,西北这个局面,你我离得越远,就越安全。”
萧景澜有些听不明白了。
可他太笨了,笨得总是做错事,他觉得褚英叡这话说的不对,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反驳了。
将军百战死。
戚无行十六岁驻守崇吾关,十几年来何止百战。、
那戚无行……什么时候会死呢?
萧景澜迷迷糊糊地想着,也想的不太明白。
他太笨了。
褚英叡把萧景澜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对老者说:“祖爷爷,景澜身子不好,就不要再罚他了,您要是不解气,明天我来把他剩下的族规抄完,好不好?”
老人松了口:“都怪你这个混小子,取回来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行吧,把人带回去好好教教规矩。”
褚英叡笑着说:“谢谢祖爷爷心疼孙儿。”
老人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也没什么,你是县衙公子,也用不着妻子来洗衣做饭。可你们成亲也有些时日了,给褚家添丁才是大事。”
褚英叡微微僵了一下,沙哑着说:"祖爷爷,不急。"
老人是急了:"难不成你娶回来的这个媳妇儿根本不是个承人?他若是不能给褚家添丁,你是要祖爷爷我自绝在祖宗灵位前吗!"
褚英叡说:"景澜身子弱,还未调养好,要再等等……"
老人气的摔了拐杖:"褚英叡!"
褚英叡抱着萧景澜匆匆行了个礼:"祖爷爷,我先带景澜会去休息了。"
说完,他也不等老人再说话,急匆匆地带着萧景澜离开了祠堂。
萧景澜在祠堂跪了一夜,大病了一场,十几天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褚英叡的母亲端了补汤来看儿媳,在外面和儿子小声说这话:"叡儿,你跟娘说实话,景澜是不是个施人?他生的俊俏漂亮,娘一直也就没多问。可若他不是承人,你也要娘提前有个准备啊。"
褚英叡低声说:"他当然是承人。萧家的大少爷就是承人,景澜比他哥哥生的还要细嫩,怎么可能不是。"
褚母缓缓地低叹着:"也要找大夫看看才安心。"
褚英叡劝道:"景澜身子不好,你们别再让他多Cao心……"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怕他听到吧。
萧景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抚过平坦的小肚子。
他是个承人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兄长年少入宫,后来很少见到。父亲忙于政务,又不善于和孩子们玩闹。
他是萧家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