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前,那栋别墅黏黏地融化在ru色的雾里。玻璃窗里点着黄色的灯光,一方一方,像澄亮酒ye里的冰块。
“快五年了······”任丞年抬头看着房子,感叹道。
任洲走在前面,给他开门。两个人一路走过庭院里的小径,满目皆是荒草枯枝,完全没了当年的生气。那把任丞年过去常坐的藤椅仍摆在树下,不知受了多少风吹雨淋,已经破旧不堪。
任洲开了门,满室的灯光倾泻而出,恍惚间竟有家的感觉。
“来了。”
任婕从楼上缓缓走下,她穿着件黑裙,妆容Jing致地掩饰掉清早的疲惫,红艳的嘴唇带着一抹柔媚笑意。她与任丞年目光相撞,眼中尽是早有预料的镇定。
“好久不见。”任丞年看着这个年少时深深爱过的女子,心下仍旧有微微的触动。
任婕迎他进门,赶着任洲上楼。任洲顺从地转身,任丞年却拉住了他,声音中带着不可置喙的冷硬:“任洲马上就成年了。”
任婕目光微微一闪,转身去泡茶,权当默认。
等热茶上来,任丞年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地对任婕说:“任洲我要带走。”
任婕愣了一下,鲜红的指甲捏在杯柄,笑道:“丞年,这事我们早就讨论过。这次你回来看任洲也没通知我,你要知道——”
“法律程序我会让我的律师团和你谈。”任丞年皱眉打断她,“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了任洲。”
任洲不敢抬头,缩着肩膀盯着茶几上那盆小小的吊兰看。那淡绿的叶子,四下里探头,简直像一窠细蛇。
“我毁了他?!”任婕的声音徒然拔高,“他现在有希望冲击全国最好的大学!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方才她刻意伪装的祥和瞬间被撕得支离破碎。任丞年也在她尖厉的声音中想起了许多混乱的回忆,顿时皱起眉,他沉声说道:“任婕,你关注过任洲的Jing神状况吗?当初我走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快把他逼疯了你知不知道?”
任婕的茶杯落在桌面上,敲出一声巨响。
“丞年······这些年来我想过好多次,我还是很爱你,离不开你,任洲也是,”任婕忽然伸手拽住任洲的胳膊,“要不我们还是复婚在一起吧?”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那样柔弱、卑微。任洲却被她抓得生疼,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任丞年看着前妻这张美丽Jing致的脸庞,忽然觉得莫名悲凉,为自己那些年耽误的时光,也为任婕的面目可憎。
他淡淡地说:“爱?那任婕,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在金海大厦,你和刘总去了哪里?”
任婕蓦然惊住,手也慢慢从任洲的胳膊上滑落。她狼狈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任丞年。
“儿子,去上楼收拾你要用的东西。”任丞年温声对任洲说。任洲赶紧离开任婕身边,跑上了楼。
他打开行李箱,囫囵地往里面塞着东西,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忽然,楼下蓦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了。
任洲吓得猛地一哆嗦,赶紧提起行李箱,往楼下拖去。
明亮的吊灯下,任丞年和任婕正相对而立。那盆吊兰碎在两人中间,青绿的叶条全部坍塌在土壤里,伴着碎掉的瓷片,像一场苍凉的葬礼。
“任婕,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法庭上。”任丞年面色不变,走上来揽着任洲向外走。
直到他们走出房门,任婕也没说一句话。
任洲重新坐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心跳得不像话。隔着暗色的车玻璃,他扭转身子,看着那栋巨兽般的房子逐渐缩成一个小点,然后被假山挡住,彻底不见。
他心里浮上浅浅的不安,忍不住小声喊了句爸爸。
车子穿梭在冬季静谧的夜色中,任丞年温声答应了一句。顿了顿,他又说:“任洲,爸带你回家。”
任洲把小半张脸埋进高领毛衣里,悄无声息地地哭了。
是笑着哭的。
任洲搬进了任丞年市区的一间公寓里,房子不大,但很温暖。任丞年平时就在家里用电脑处理美国那边的工作,一日三餐都能Jing心给任洲安排好,时不时还带他出去下个馆子。
可终究是高三生,任洲饭量也小,怎么养也没能胖起来。
十二月末的时候,街上各家商店都挂上了毛茸茸的红色袜子,贴着白胡子老头的贴画,树木都点缀上着铃铛和小星星,一派浓厚的节日氛围。
‘深浅’也挂上了彩灯,侍者脖子上都戴着颈圈,挂一个小小的圆铃铛。
顾梓楠懒洋洋地站在吧台后,看着端酒来回穿梭的侍者们脖子上那些一晃一晃的小球,觉得这完全就是贾御的恶趣味。
虽然是平安夜,客人却格外多些。没有伴侣的人们都来这里用酒Jing和音乐消遣寂寞。
贾御也在,他端着杯甜酒晃到吧台前,笑笑地打量着顾梓楠:“你的铃铛呢?”
顾梓楠瞥了一眼他有点恶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