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他就不告诉我妈。”
听到‘我妈’这个词,顾梓楠眼里蓦然翻腾起复杂的情绪,不过转瞬即逝。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雨一开始是细细的,甚至让人感觉凉爽。走了不到十分钟,雨幕就开始变得厚重起来,打得树叶在头顶乱响,白辣辣的雨卷在风里,凉飕飕的。任洲赶紧用手抽出包里备好的伞,递给顾梓楠。
顾梓楠瞥了一眼,接过来撑在自己头顶,完全没有共享一把伞的觉悟。任洲暴露在雨下,没一会肩膀就shi透了。
街上的行人都打着伞匆匆地走,有的对顾梓楠投来讶异的目光。撑伞的男生高高大大的,却任由身边那个纤瘦的男孩子淋在雨里,白色的校服都被打得透shi,几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段叔都看不下去,在后面摁了两下喇叭,放下车窗来喊小少爷上车。
可是任洲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便靠在顾梓楠身上撒娇,也不能让顾梓楠给他撑伞,一撑就是一下午。更不想让顾梓楠再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笑他是“妈宝”。
他是顾家的罪人。
段叔看任洲很固执的样子,微微一愣,很久没见过小少爷这样孩子气地逞强了。段叔也不再劝,轻踩油门开到两人身边,把小少爷护在胸前的书包捞进车里。
到达那所略显破旧的居民楼时,任洲全身都淋透了,shi哒哒地滴着水,冻得一阵阵打摆子。
他咬着嘴唇打量着居民楼,没想到顾梓楠竟然住在这么······
”破旧?烂?贫民窟?”顾梓楠跟在他后面利落地收伞,在楼外抖了抖水,替他说道。
任洲冷得要命,没有Jing神再和顾梓楠争口舌之快,只是踢下自行车撑子往楼上走。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在这不锁车,连个螺丝你都别想剩下。”顾梓楠翻手抓住伞柄,悠哉悠哉地往楼上走去,身后落下一小串雨点。
任洲只好又下去锁了车再急急忙忙地跟上。
顾梓楠从层梯间的缝隙看他,不经意地放慢了步子。
等钥匙入锁孔,那扇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屋子里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
任洲看着那张熟悉的、慈祥的脸,在见到顾梓楠身后的他时神色骤变。他的嗓子仿佛哽住,没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nai······nainai······”
他腿软得几乎要跪下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了好多!明天应该会休息一天
14
“nainai······”
那一声呼唤出口后,老人脸上每一根皱纹都好像鲜活了起来,她努力辨别着眼前少年的面容。顾梓楠侧身,不着痕迹地推了任洲一把,他就走到了顾nainai面前。
任洲身上冷得发抖,脸上却感觉又热又窘,视线都被冒出的泪花朦胧了。他能感受到老人的双手捉住了自己,那苍老的手干燥又温暖地包裹着他,就像好多年前那样,熟悉又安心。
“洲洲,是洲洲啊!”老人看仔细了,声音颤抖起来,迭声叫着,“长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把任洲拉进房里,顾梓楠跟着在他们身后带上了门。他给任洲抓了条大毛巾,又折身取了件家居服,进了厨房。
老人已经一年多没见任洲,拉着嘘寒问暖好一阵子,任洲都一一答应着,眼泪也慢慢止住了。顾梓楠在煮姜汤,砧板上亮黄色的姜片被切得均匀齐整,修长的手指扭开炉子,架上小锅,不多时就飘起袅袅的白烟覆在玻璃上。
任洲穿着顾梓楠宽大的家居服,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看顾nainai。这个家太小,没有能让任洲转移视线的地方,他心里的愧疚感却在慢慢放大,本就挺不直的脊背越发缩得厉害了。
“洲洲,当年的事······”顾nainai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任洲半干的发顶,“那不是你的错。”
任洲刷地抬起脸来,眼眶红通通的,他看着顾nainai慈祥的面庞,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尽全力说出了一句:“对不起,nainai······对不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卑劣:一个赤裸裸的罪人,闯进受害者的家里,还腆着脸去享受对方的宽容,假装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禹城做了错事,那是他应得的。”顾nainai平静道,眼神淡淡的,手轻轻抚摸着任洲脊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却能隔着薄薄的布料摸到少年突出的肩胛骨,像蝴蝶的翼支棱着,心疼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nainai,喝姜汤。”顾梓楠走过来,把两个不锈钢的碗放在桌上,神色不虞。似乎每次只要和任洲牵扯到一起,他都要再次回忆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要听到那些厌恶到骨子里的名字。
“小楠还是这样,每次给你做点什么都要找理由。”顾nainai不怕自己孙子生气,眯着眼笑起来,打趣儿道,“他就是害羞。”
害羞······
任洲捧着碗,隔着飘起的热气小心翼翼向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