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孩儿一招手,扭头进了蛋糕店里。
一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温暖的甜香便扑面而来,与店里缓缓流淌的轻音乐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每个从寒风凛冽的室外走进来的人都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祁默舒展了眉目,觉得有点热,但还是坚持着没脱口罩,只是把外套拉链拉下去了一些,在入口处拿了个盘子,偏头问黎信:
“吃早饭了吗?”
黎信摇摇头。
祁默在橱窗里取了一袋紫薯芝心出来:“他家的这个紫薯蛋糕还蛮好吃,当然比不上晏城,也就过得去,你要不要来一个?”
黎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却没看那琳琅满目的,诱人的各种甜点蛋糕。
祁默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目光,心里有所猜测,叹了口气,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黎信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昨天碰到的那个人……”
“啊?”祁默开始思考要怎么和他解释他和另一个“自己”的关系。
“他是你的主人吗?”
“……”主人?
祁默皮笑rou不笑:“是呢。”
你大爷的主人啊。
虽然某种程度上,事实如此,可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不带任何联想意味的两个字,落在他这肮脏的成年人耳里,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黎信了然:“我就说你怎么和他一模一样。”
他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面对初入人世的“小妖怪”的自信,眼睛有了光彩,说:“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祁默继续微笑:“是啊。”他自己嘛,虽然熊了点,但再怎么说都是他,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喜欢得,恨不能取而代之。
他不想再听这个小屁孩鬼扯下去,又拿了两袋面包,给小朋友拿了一盒小蛋糕,端着盘子去收银台结账,迅速转移话题:“要喝什么?”
小朋友不太情愿地瞅了一眼摆在收银台边上的一排饮料:“椰汁吧。”
“好的,两瓶椰汁。”
蛋糕店不大,临街的一面放着三套双人卡座,只一张还空着,祁默无视了黎信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快步走了过去。
待黎信在他对面坐下,他又先下手为强地说:
“我有个事问你。”
黎信果然被他严肃的表情镇住,呆道:“什么事?”
祁默便把昨天那件事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这件事确实急得很,毕竟他自己清楚,他不是只豚鼠,要是不能变人就算了,能做人的话,他可不愿意隔三差五地做畜牲。就算是避免不了,他也得变化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像昨晚那样,一点征兆也没有,biu地一下就在大街上变“猪”了。
昨晚只是一场虚惊,目睹全部过程的也就黎信,那以后呢?
这事儿不解决好,就像是一个炸弹,保不齐会在什么时候炸他一个灰头土脸。
不过她没把自己和老妈上辈子的“母子关系”说出来,只是说,他觉得这种变化可能和老妈有关。
他交代完毕,尽管心急,但想到那时小孩一脸不似作假的震惊,也没指望一时半刻就得到答案,慢悠悠地拆开了包装。
先填饱肚子再说。
结果黎信只低头想了一会儿就开口了。
他问:“可是为什么不是昨天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哥哥呢?”
“因为……”祁默一时卡壳,忙喝了一口椰汁,想着编个什么理由把孩子糊弄过去。
不是他多不信任黎信,重生这回事太过玄幻,若是有可能,当然还是不说为好。
……虽然他变成了一只豚鼠已经很玄幻了_(:з」∠)_
但没等他把瞎话说出来,黎信便已经思路清晰地指出:“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应该和他更亲近呀。”
祁默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小孩说这话的意思是,他变个人都要照着祁喧的样子来,可见平时对祁喧有多依赖。这么说,他最亲近的人肯定是祁喧。
可只有祁默自己知道,他和祁喧一模一样,并不是出于任何他主观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是祁喧。
可是,就算出发点完全和真相不一样,黎信的话却还是像一道惊雷,在遮挡在他跟前的重重迷雾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对于一般人而言,要选一个和自己最近的人,无外乎父母手足和配偶。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却还有另一个“自己”。
如果真的存在灵魂这种东西,那他和此刻还在学校上课的祁喧,毫无疑问是共享着同一个灵魂。
还有什么关系,是比这更亲近的。
嘴里香甜的椰汁忽然就失去了滋味,祁默囫囵咽了下去。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还算冷静,低声问:
“你也觉得是这个原因吗?我需要充电,才能,嗯,维持人形?”
黎信无措地戳了戳游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