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Hanna”模拟大脑的架构,我培养了1000个新“钓饵”。我从矫正所提供的记录中挑选出一部分,让系统予以剪裁融合,作为输入的训练集,然后让这些虚拟大脑在盲设计法的算法下自由演化了4天。虽然因为输入的数据不够完善,大多数结果只得到毫无逻辑的疯子,但也有少数可用的“钓饵”。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筛选,我让剩下的“钓饵”继续演化着。它们以为自己是个有血有rou的人类,从婴儿变成儿童,从儿童变成少年,从少年变成青年,殊不知这只是一场幻觉。它们对世界的一切“感知”,都只是系统输入的数据流。而它们经历的数十年,也不过是现实世界的短短4天。更可怕的是,它们的“思想”是完全透明的,随时都在接受系统的解读。
系统发现,少数“钓饵”之所以能在输入数据不完善的条件下,依然顽强地演化为“正常人”,是因为它们自己会将不完善的数据合理化。在它们的意识里,虽然自己生活的世界时常出现一些古怪的情景、前后不一致的记忆、荒诞的事件,但它们总能自动给这些现象编出自圆其说的理由。
这一点可以说真是很像人类了。人类最擅长的就是不停地把自己身边的一切合理化。历史上有很多人,即使生活在最荒诞的时代,做着最丧心病狂的事情,也能自动找到理由,告诉自己世界亘古如此。
我绕了一大圈回到办公室,摸了摸桌上满口尖牙的“饺子”,戴上虚拟现实帽子,登录了“虚拟501城”,直接跃迁到行为矫正所的坐标。那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用户。
“虚拟501城”是真实501城的模型。它存在的作用是让市民查阅信息,供一些科研机构研究,以及让学生和游客参观。几乎没人来这娱乐,所以它特别的冷清。
α-晗突然提出要来这里,是因为她说她从没去过行为矫正所,对之很好奇。我很奇怪,这个地方在现实中虽然戒备森严,但在虚拟城市中始终是向14岁以上的所有公民开放的,她为何没有来过?
她解释道:“我不敢一个人去,所以一直没去。”
我能理解她。任何人去了那里,心理都会有些不适——这也就是为何系统设定了14岁的年龄界限的原因。从人类本能的情绪来看,矫正所当然是残忍的。但我们都知道,人不能只凭自己的情绪来评价一件事的利弊。
虽然我也不太想去那里,但既然是她主动提出让我陪她去,我又怎能拒绝?
我等了许久,她还没登录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呼唤她,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来晚了吗?”她问我。
“没有,是我提前来了。”我不由自主地微笑,“我们走吧。”
我们向前走去,这座巨型长方体白色建筑的大门自动为我们打开了。
在现实中,我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会来这里。所以对它的结构颇为熟悉。
我们穿过一条走廊,两边都是整齐划一的玻璃小隔间,老老少少的人穿着同样的白色衣服,带着同样麻木的表情,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同样的床上。
我只扫视一眼,就知道系统是用一年前的记录来做的这些虚拟图像。因为这里的“病人”都是熟面孔,而且有好几个据我所知已经“康复”,回归社会了。
“这是A区,是异常程度最低的。”系统的声音介绍道,“多半是一些发表有害言论的人。这是最容易矫正的,只需要用电击,让她们对自己相信的有害言论产生条件反射的恐惧就行。”
α-晗的脸贴在一面玻璃上,向里面的人招了招手。那人却如同掉线的伴侣机器人,茫然直视前方,毫无反应。
“现实中她们也是这种状态吗?”她问我。
我答道:“是,这模拟得挺真实的。”
她惊道:“那她们以后岂不是和傻子一样,还怎么回归社会?”
“不会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说,“这里都是专业人士,不会出这种漏洞的。我就认识几个矫正成功的人,回归社会以后一切正常,只是不会再向任何人传播那些有害思想而已——虽然它们还存在于记忆之中,无法消除。”
她默不作声,看上去似乎依然在震撼中。说来奇怪,她总是用幻想来给我震撼,可是她自己竟如此轻易地就被现实所震撼了。
“这是有点让人难受。”我说,“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养大一个人需要消耗很多宝贵的资源,全球管理会不想让她们直接去死,浪费生命,而是希望尽可能把她们改造成可以为社会做贡献的良好公民。”
“我没有难受。”她摇摇头,“我们继续看吧。”
我带着她“跃迁”到了下一个空间。
系统继续介绍:“这是B区。是更异常程度严重一些的病人。其异常表现在对社会进行有害的行为。这些人的病更加复杂,每个人的行为不同,需要采取不同的治疗方式,不能像A区那样只用电击解决。”
它在一个隔间上打出箭头,示意我们近看。
“这是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