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封杀或打压,这个买卖从目前来看,赚不赚还不知道,反正是不赔。
这么思量了半晌,孙芸冷着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一直关注着她的罗望见状也松了口气,巴巴地看着她,等她发话。
“我要再考虑,你先去吧。”孙芸说。
面上不露分毫,她的心里却是很暖和,签了罗望也有七年了,眼看着罗望从一个只会演戏的小姑娘,一年一年长大,现在眉眼间也有了淡淡几分成熟的味道,还找了俞柳这么个大靠山,但一遇上正事,每次都会认认真真来找她商量,重视她的意见。忽然之间,孙芸觉得俞柳也不是那么令人不顺眼了。
“牛姐今天也在公司,我去看看她。”罗望笑着说道,听话地走了。
牛玉萃在艺人储备部门担任经理,工作成绩很亮眼,上面领导也颇欣赏她的才干,前途无忧。
罗望和她聊了半个小时,见她还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公司。过了几天,孙芸打电话来,告知她《初红》可以接。
来年春天,电影《初红》低调开机。
《初红》这个名字取自一首诗——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两位女主角,一位是从农村到城里打工,沦落会所化名梅花当小姐,这年二十四岁的钱寻;一位是大学入伍在部队待了十几年,转业到家乡某国企的后勤部,这年三十六岁的郑梅。
罗望一开始想挑战郑梅的角色,扮上了却总是演不出感觉,重新化妆试钱寻的角色,杭朔当时眼睛一亮就夸她非常有潜力,罗望听得脸都黑了。幸好周围都是熟人,不怕会传出去。
俞柳也试了镜,她本来只试郑梅,在场人看过也都觉得合适。罗望怂恿她再试试钱寻,俞柳装扮了之后凭着出神入化的演技虽然也演出了小姐风情,但她这张脸太“正”,试完之后罗望也无话可说。
总之,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
开机半个月后一个起风的晚上,剧组拍摄两位主角初遇的情节。
这时郑梅已经入职一段时间,摸清了后勤部的人际关系。后勤部部长是领导小舅子,只有溜须拍马的本事,处处立威,想要让她学会“听话”,最好是挨打也不会叫,员工懒懒散散,每天只想着怎么捞油水,对她的清高派头也很是不屑。
郑梅全都忍了,变得更加沉默和没有表情。
这天下班后,郑梅以前在部队上的一个老战友找她叙旧,这位老战友比她早几年退伍,混得也不如意,两人在路边摊喝了几瓶酒,红着眼睛分别。
郑梅在这座城市读完高中,大学去到了省城,还是觉得离家不够远,就入伍当了兵。如果不是母亲生病……
她猛地摇了摇头,才发觉自己走进了一条小路。
家乡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十几年来,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回来以后她每天走固定路线,不会乱走,免得走错了迷路。
不过仔细一看,这条路她认得,是一条回家的近路。上小学的时候如果路上耽误了时间,她就从这条路穿过去快点回到家,躲过了许多次斥骂。
她才刚刚走进来,退出去走大路也来得及,小路里路灯只剩三四盏亮的,一边是破旧的围墙,一边像是一排店铺的背面,偶有灯光也看着迷迷蒙蒙。她仗着当过兵有身手,还是走了进去。
走了一会儿,郑梅听见争执的声音,她走到靠墙的那边,想着离远点避开就行了。等她放轻步子走到跟前,就见这家不知道是什么店的二楼墙上挂了一个霓虹招牌,写着“休闲会所”,“休”字左半边和“会”字上半边都不亮了。
灭了的路灯柱子边上,两个喝多了的男人围着一个穿着渔网袜的女人,郑梅瞥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转过头皱起了眉,只管走路。
经过那三人,她隐约听见渔网袜的女人说:“两个人就收两个人的钱……”
她快走远了的时候,又听见了一句女声:“滚!这生意我不做了!”接着是“啪”一声巴掌,却没有尖叫,也不知道谁打了谁。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远远看着路口有了正经的路灯灯光,郑梅加快步子走了两步,突然地一停。
小时候走这条路时总是急慌慌地,害怕回去晚了挨骂,刚才一走快,心里竟然记起了当时的心情。这种心情让她烦躁,甚至不想从这条小路走出去,仿佛是迟来的反抗。
郑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从路口进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纳闷地看了看她。郑梅脑子里想起刚才那一声巴掌,调转头朝来路走去。
走近了看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郑梅倒是松了口气。她不爱管闲事,如果那三个人还在,她现在也不一定插手。再说……小姐和嫖客,对错难说。
正要走,耳朵又听见“吱呀”一声,会所后门开了,刚才那个穿渔网袜的小姐手里夹根烟走了出来。郑梅看见了她的脸,烟熏妆,左脸有个巴掌印,眼睛没什么光彩。尽管这样,仍然有一种吸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