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道:“我们……并没有什么。”
季泽宇道:“这个并不是问题,只是现在我手里有一张名单,我才知道这个虞子晟,是如假包换的共产党!”
清瑞大张着口,她闷的要窒息。季泽宇却干脆的把空气全部抽光:“他的脑袋可经不起这样一粒子弹!哪怕婉婉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可是季家,完全不稀罕这个孩子去姓虞。”
清瑞抖的说不出一句完全的话。季泽宇想收回手,清瑞指节泛白的死死握住了他的,他竟一时没能抽开。
他完全触到了她的软肋。
他胜券在握,继续道:“赵袭安身后有英国人,可是你要知道,虞子晟的命,可就全在你手里了。你告诉了我,赵袭安不一定会死,但是你若不说,虞子晟非死不可!”
离开船还有段时间。袭安坐在车上,周围密密麻麻的外国兵。
“她真的会来么?”莫妮卡支着下巴望着袭安,袭安揉揉她的脸:“如果我上次死了,我自然就死了心了。只是没有死,我就一定要把她带出来。那里,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她愿意跟你走么?不是恨你了?”
“她愿意的……她亲口说的。”
“她不一定出的来。”
“只要她不说,没有人知道我们是今天走,季泽宇自然不会拦她出门。”
莫妮卡叹口气:“可是我不喜欢她!”
“别这样……笑一个。”袭安朝她笑,讨好一样朝她使了个鬼脸:“不管怎么样,总之先要离开这个地方。”
莫妮卡转过头,没有说话。袭安摸摸鼻子,往窗外看去。
码头上虽然人多,但是她们这一行,是绝对很惹眼的。她怕清瑞来早了等的慌,是以早早就先过来等她。
莫妮卡怕不安全,袭安却说这周围有那么多的外国人,就算季泽宇知道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误伤了任何一个都是一件棘手的事,他不会打那么划不来的算盘。
有一个外国兵凑过来,弯腰对着车窗道:“外面有人,说是来找赵小姐的。”
袭安笑道:“来了!”
莫妮卡按住她,问道:“男人还是女人?”
那人道:“女人,传进来一张条子。”他才拿出来,袭安就抢了过去,快速看了一眼,道:“是她,没有错的。”
说着便打开车门要下去。莫妮卡拦不住她,拾起那张她走的急往下掉的条子,粗粗看过去,猜测着大约是“清袭”、“瑞安”和“樱桃”六个字。
她跟着下了车,袭安已经跑了出去,站在人流往来的码头上,四处张望。她身上穿的是那件朱砂红的高开叉旗袍,头发略有些起毛,在风里微微颤动着,耳环打在领子上,嘴角带笑。
莫妮卡心里有些黯然,把纸条随手往空中抛去。周围很吵,她抬头看天,正是下午,天很蓝,没有太阳,也几乎没有云。
耳朵边传来了连续的枪声。
袭安转头看了莫妮卡最后一眼,很温柔的眼神,然后她的身体慢慢倒下去。她的眼睛往上,她看到那一方晴空,很蓝,却没有一朵云。太阳是血红色,和童童的风车一样,迎风不停转动着,转动着,把人吸进了红色的漩涡。
码头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乱挤成一团,只有她身边,是空空荡荡的。她躺在肮脏的地面上,眼睛始终睁开着,乌幽幽的瞳仁,直直的望着天的另一端。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很缓慢的,流了下来。
沈清瑞,到最后的最后,你还是背叛了我。
最后一次,我们之间,一切都结清了。
【62】
五年后。夏。
“然然,这里,跟妈妈走。”
“好宝贝,慢慢的走,不要急,妈妈等着你呢。”
素色的高跟凉皮鞋,她上面穿一条百褶裙,这几年,她结了婚,生了孩子,却显得越发的象个学校里的女学生。
清瑞说她是生活过的太舒心了,长辈们自然是宠着她的,丈夫也不敢亏待了她,她除了带孩子就是出去玩,一点点压力都没有。
季婉婉笑道:“说的好像你很多压力一样——吃斋念佛的,不是更清心了?”
清瑞放下手里的珠串,炉里的檀香也燃到了尽头。
她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从头至脚,唯一的装饰只有发际的那支镶白色珍珠的簪子。
“子晟说你过几天要去杭州的?”季婉婉抱起才刚走进来的娃娃,清瑞“嗯”了声。
“这个世道多乱啊,到处都在打仗,你怎么敢这样就跑出去!”
清瑞淡淡道:“哪里不是一样。”
她转身取出常备的糖果,小囡囡伸手要抓,被季婉婉拍掉了手,捡了一粒放在她rou呼呼的小手心:“吃一颗呵宝贝,多了小牙齿会蛀掉。”
清瑞望着然然出了会神,季婉婉的眼睛慢慢抬起来,面色犹豫,却还是支吾道:“清瑞……你什么时候回去?”
清瑞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换了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