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心。
陆启沛这样想着,抬手抽出玉簪,又将头上发冠摘下。那满头青丝霎时散落,被她摇着头微微一晃,便柔顺的披散在了颊边肩头,也使她整个人更添了三分柔色,两分不羁。
祁阳等不及绕过屏风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公主殿下有些看呆了。对面穿着月白长裙的美人亭亭玉立,低眉垂眸时仍是熟悉的英气眉眼,可那眼波流转间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风情,直看得人心跳鼓噪得厉害——她抿了抿唇,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好似都卡在了喉间,脑海里百般形容也都化作了虚无,使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陆启沛抬眸,祁阳发怔,对视间好似一眼万年。
看清祁阳眼中的惊艳,陆启沛微微提起的心霎时放下。她牵起裙摆上前两步,笑yinyin望着祁阳:“殿下,我这般模样,可未使你失望?”
祁阳又走神了,她被陆启沛的笑容蛊惑,完全没听清眼前人方才说了什么。她只见着她淡色的红唇微启,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惜熟悉的嗓音并未入耳。直到那张合的红唇停止动作,她眨眨眼才意识到对方似乎说完了,然后她能回应的却只有一个带着疑惑的:“啊?”
多年夫妻,陆启沛哪里看不出祁阳失态?她清透的眸中又添了三分笑意,换装的拘谨也彻底消失不见了。当下缓缓上前两步,却是直接勾住了祁阳的肩膀:“我是说,殿下看着可还满意?”
熟悉的梅花香侵袭而来,伴随着撩动人心的话语,霎时扰乱一池春水。
祁阳心跳得更欢了,她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红晕不可抑制的从耳根一直爬上了脸颊。
陆启沛当然看见了,眼中霎时涌上两分惊奇——两人相识多年,前世清清白白没什么好说的,今生却是从一开始就是祁阳在接近她,撩拨她。每每都是自己被对方撩拨得面红耳赤,如今日这般三言两语将祁阳撩拨脸红的经历,实在没有几回。
此刻看着祁阳脸上的红晕,陆启沛忽然便生出了“再撩拨撩拨她”的心思——一如当年祁阳对她那般,撩拨是在其次,主要还是调戏逗弄,想看对方脸红而已。
只可惜还没等陆启沛搭在祁阳肩头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祁阳却突然回答了她之前的问话:“我不满意。”
“啊?”这回轮到正蠢蠢欲动的陆启沛傻眼了。
祁阳却已经回神,不由分说拉着陆启沛便走,两人绕过屏风后直奔梳妆台而去:“你如今这妆容可不合适,看着跟男扮女装似地,那里好了?快快快,我要重新与你梳妆。”
陆启沛被按坐在梳妆台前才反应过来,透过面前的铜镜望着身后之人,目光霎时柔软。
*
古人道,闺房之乐,莫过于画眉。
祁阳与陆启沛多年夫妻,这般的经历自是不少。不仅陆启沛与祁阳画过,祁阳同样也给陆启沛画过不少回。只与往常不同,那时祁阳替陆启沛上妆,都是将眉毛往浓了化,还要再添几分凌厉锋锐,才好使她过于柔和的面容变得英气,以免让人怀疑身份。而如今却是正正经经女儿上妆了。
为此,拿着胭脂眉笔的祁阳还有点小紧张,生怕将心上人化丑了——毕竟是公主之尊,梳妆这种小事从前可轮不到她自己来做,自有巧手的侍女将她打扮得美美的。
就因为这点心思,祁阳拿着眉笔站在陆启沛面前时,迟迟都不曾动笔。她好看的眉头微蹙,那严肃认真的模样,简直比当年头一回替小皇帝批阅奏疏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启沛坐在妆凳上却是不急,她微微仰头望着祁阳,不说话也不催促,目光浅浅似柔水。
祁阳便在这目光下渐渐沉静起来,她重新举起眉笔,开始替陆启沛画眉。目光神情虽严肃,但其实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为。毕竟她又不是没化过妆容,只是今日心chao澎湃之下,添了几分杂思。而将这些都抛下之后,接下来的动作便也是行云流水了。
眉笔描摹,胭脂轻扫,圆润的指尖沾染了鲜红的口脂,一点一点侵染那微薄的唇瓣……
祁阳似乎沉浸了下去。除了两人偶尔对视,眼中不期然会有几番缠绵之外,她目光落在陆启沛Jing致的眉眼,刚被点染的红唇上,亦都是认真而专注,仿佛霎时抛却旖旎。
直到那鲜艳的红彻底侵染了原本的粉,她指尖最后从那红唇上挪开,妆容已成。
眼前的女子眉如远山,目似寒星,琼鼻高挺,红唇惑人。一身月白长裙更衬得她气质清冷,举止神色又不失温柔——只是换了身衣裳,又变了个妆容而已,感觉几乎已是换了个人。
若要祁阳来说,此时的陆启沛再与当年的陆启成相比,这姐弟二人其实也没有那般的相似。至多五六分而已,卸了妆也不过六七分,原来一切都还是靠妆容掩饰。
不过此时此刻,谁也没心思再去想陆启沛那已逝多年的倒霉弟弟了。
陆启沛望着祁阳,祁阳也望着陆启沛,两人一仰一合,四目相对间,有什么在默默滋生。
祁阳定定的望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