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后继无人呐!!!幕僚杜阳冰在心中大声的呐喊。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屋内的人齐齐吓了一跳,很快有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跳脚喊道:“大爷,不好了,那帮丘八往咱们院子里扔火油罐子,差点把屋子都点着了!”
“哎呀,罢了罢了!”杜阳冰赶紧摆手道,“都是同朝为官的,各退一步、各退一步。他们卫所也不差钱,大爷平价卖些粮食与他们过节得了。”
徽州府内早有零星的流民,今次又惹得卫所鼓噪,章士阁多少有些心虚,听到杜阳冰为他寻了个台阶,遂板着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杜阳冰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章士阁的府邸再大、院墙再高,也抵挡不住正经卫所的官兵。果真惹到他们杀红了眼,这里头的人全都要陪葬。见章士阁终于松了口,他立刻自告奋勇的跑出去,欲与卫所谈判。
谁料,不到一刻钟,杜阳冰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章士阁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杜阳冰哭丧着脸道:“他们改口了,不肯花钱买,要我们直接交出五万斤粮,不然就烧了咱们的宅子!”
“他们敢!”章泰和跳脚骂道,“谁给他们狗胆,竟敢挑衅章家?他们怕不是想去诏狱里走上一遭!”
杜阳冰脑子眼儿都是疼的,卫所将兵围堵了好几日,早已把章家得罪狠了。既已经得罪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他现在怕的正是狗急跳墙!
“姓章的小子!别你以为你爷爷了不起!”门外一个大嗓门的嚷道,“你爷爷贪赃枉法、横行无忌,你家早晚要满门抄斩!你少跟我们摆大爷的款儿,我们没了粮食,横竖是个死,今日就跟你同归于尽!杀了你当垫背的,我们不亏!”
杜阳冰急道:“大爷,他们饿红了眼,不讲道理的。横竖是白得的粮食,舍了就舍了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何必同一群丘八见识!”
“轰隆!”又一声巨响袭来,伴随着爆破声,直接点燃了章士阁家的一座小院。江南盛产木材,建筑以木结构为主,最怕火攻。外头扔进来的火油,连城墙都打得,何况民宅。就在章士阁冲出屋子,看向声音来处时,又是轰的一声,那院落登时火光冲天!
“哐当!哐当!”铁木的院门被咋的摇晃不止,杜阳冰侧耳听了一阵,厉声喝道:“不好!他们在拿木头撞门!”
章泰和难以置信的喊:“他们疯了!?”
“砰!砰!”两扇大门在木头的撞击下,轰然倒下。守门的侍卫大声惊呼:“门破了!大爷快跑!”
“我日你姥姥!”杜阳冰忍不住骂出了脏话,撒腿就往后院冲去。他记得后院有棵高大的桂花树,能助他□□逃命。几个侍卫亦反应极快,拽住章士阁,便往暗道里躲去。
内院的墙远不如外院的坚固,三两下就被砸了个稀烂。雕梁画栋的内院里登时冲进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原来,出头袭击章家的,并非卫所官兵,而是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一股流民。他们一个个脸上画着红色的油彩,手里拿着半丈长的竹竿,一头削的极尖,充作枪头;竹竿上还插着乱七八糟的竹签子,横扫过去,管叫你皮开rou绽。
但凡动刀兵的人都知道,武器皆是一寸长一寸强的。哪怕流民毫无章法,一群人手持着长竹竿猛冲过来,也把章家的侍卫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里便体现出了身份的不同。章家再是权势滔天,名义上也仅是官宦,而非皇族宗室。因此章士阁身旁的侍卫,倒也有军中退下来的Jing锐,却无论如何比不得丁年贵等人的素养。便是当初侍奉杨景澄,丁年贵等人还老大不乐意呢,何况官宦子弟?章首辅再是礼贤下士,能请来的也仅仅是打手,算不得军人。
所谓散兵游勇,打打地痞流氓还成,面对乌央乌央的流民,不曾有指挥经验的他们哪里是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打的抱头鼠窜,不到一刻钟,已然溃散。好在也正是他们抵挡的这一刻钟,叫章士阁顺利的躲进了地道。
然而听着外头杀声震天的章士阁此刻依然有些恍惚,站在黑咕隆咚的地道里,他半日都没想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外头的人就疯了呢?他们当真不怕家破人亡?
卫所官兵自然是怕的,他们有俸禄,便有拘束。一个卫所编制千人,可本朝乃军户世袭制,编制千人可不代表卫所里生活的只有千人。他们的老婆孩子兄弟亲戚都加起来,五六千都不止!即使有那么几个豁出命的,也没多少人愿陪着他一家老小共赴黄泉。
然而,卫所在买粮这件事上,与章士阁结的梁子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化解。大家都是在朝为官的,谁还不会心黑手狠、借刀杀人?因此,卫所将兵们一面派麾下聚在章府闹事,一面派本地帮派的人去引诱已经造反的流民直接冲击章府。横竖徽州缺粮全因章士阁而起,流民们听说是去打知府老爷,二话不说抄起家伙便上了。
卫所将兵皆是本地人,与本地帮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流民们除了竹竿子,一无所有,更不懂攻城。于是卫所又偷偷的通过帮派,给他们提供火油,并教他们如何砸门。待到流民就位,卫所将兵们早一溜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