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曾经破了一个大洞。
“左长老说妖丹破碎会死得很痛苦”
“....”顾凡把头埋得更深:“不疼....”
冗长又无聊,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等到雕刻完成,那木偶跟楚星阑已有了七八分像。
但渐渐的,那点笑意消失,楚星阑用力地抱紧了他,揉着他的头发:“小乖疼不疼?”
不会对他笑
木偶“咕咚”一声掉进了不老泉中。
“嗯...这里大一点,不行,还是算了,不能对那个小混蛋太好..嗯...还是这里大一点,就要气他”
顾凡赤条条的,眼睛还没睁开,只下意识往被子里面钻,裹了没一会,又嫌热,脚一踢,被子被踹开,露出一大片肌肤。
不会跟他说话
楚星阑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下一下地亲着对方,泪水从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顾凡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中放松下来,他脑袋埋在胸口拱了拱,透过衣物,声音显得有些失真:“对不起....”他很少会跟人认错,话说出来听上去还有些别扭:“对不起,容珏”
那人曾经了无生息地躺在他怀里。
顾凡出了不少汗,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让他有些不舒服地哼了两声,楚星阑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还闹,手指扯着对方头发,骂人家流氓,楚星阑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把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揉成一团揣到怀里。
“我做了件坏事”
“眼睛不要太媚”
像以前一样。
楚星阑缓慢地吐了口气,连带着多日的愤懑与心悸,见到他之前,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成了妖族的王,怎么会和容珏扯上关系,又为什么会由人变妖,但见到他的那一刻,那些问题好像通通不重要了。
怪不得
手指抚上顾凡胸口,“砰—砰—”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那里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他一切都好。
楚星阑想到容珏死前解脱般的笑意,僵在半空的手最终落了下去:“不怪你,是他..."他改了口:“是我自己选的”
后面容珏碎了妖丹,去求那些复生之法,妖族觉得他疯了,连这种荒谬的谣言都信,但楚星阑知道,他只是懒得活了。
“就一点点疼,像被虫子轻轻咬了一口”楚星阑笑着,偏着脑袋在顾凡脖颈处蹭了一下:“一想到睁开眼就能弟弟我就不疼了”
可那不是他
“怎么会不疼”楚星阑眼眶一点一点红了起来,纤长的睫毛像幕帘一般落下,把那点悔恨、疼惜全挡在里面,挡不住的便像不断冲刷起伏的潮水,让幕帘都沾染上了一层水光,他红着眼,手指抚上了顾凡胸口:“明明平日里最怕疼了”
“你没有,我才做了件坏事,都是我没有看住,让弟弟受苦了”
“头发长一点”
凡眼睛动了动,已经有些转醒的迹象,不然他可能真得去切主系统了。
容珏停在最后一步,犹豫了很久,最后丧气似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不喜欢老怪物,那就选人族吧”
“找到他,护着他”
他去了幽禄山,那山很高,常年冰雪肆虐,到了山顶,还要上一段长长的由铁链达成的阶梯,妖族叫它天梯,天梯的尽头便是不老泉,穿过不老泉,就能重新投胎转世。
楚星阑手一僵,顿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来,他想起跟容珏的最后一面,那人模样并没有变化太多,却好像老了不少,眼里一片死寂,有些神叨叨的,顾凡的尸体被他好好安置在冰床上,他对尸体的兴趣并不大,因为那已经不是顾凡了,但他隔几日也会去看几眼,更多时候便是呆在那间小屋里,捏着从西海寻的沉木小心雕刻。
手指渐渐停止了颤抖,楚星阑抿着嘴,指腹在顾凡脸上蹭了一下:“小乖...”他又唤了一声,脱了鞋袜,自己也上了床,顾凡好像有所察觉,楚星阑刚一躺下,他便乖乖地凑了上来,把头埋进了他怀里,楚星阑便也顺势抱住,下颚磕在顾凡肩膀上,一下接一下地揉着他的脑袋。
只要他没事就好。
容珏没法转世,他身上罪孽太多,人家不收,于是他便只能刻个小人,分了一半的魂力,让他不至于成个痴傻的废人。
他便只能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当中,守着逐渐腐烂的尸首。
楚星阑莫名笑了笑,也说不清楚到底在可怜谁,原来他的存在,还是被容珏一手促成。
无论是对妖族还是人族来说,不老泉都是一个遥远又古早的传说,倒不是因为不可信,而是上去的人实在太少了,上了天梯便不能使用法术,一边要警惕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雪,一边还要对付附身在天梯上的恶灵,一个不着,便会坠入无底深崖。
他皮肤白,带着点粉,在浅淡的月光下泛着暖玉似的光晕,要是再往下点,便还能看到一颗浅棕色的小痣,这不是楚星阑第一次看到,但却是最让他安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