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从他的怀抱中滚落到地面,还好及时撑住了身体。惊惶之余,我逐渐适应了强光环境——那手电的主人,分明是,今天早晨还在病榻上呻吟辗转的林佩芝。
"林林!你感觉好一些了么?"看到她恢复了活力,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暂且不去想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抱歉,似乎打扰到你们了。"林佩芝的声音沙哑极了,仿佛是被镇压在瓶底千年的恶灵,"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们:根据校规第一章第十六条,在校园内被发现早恋行为,是会记过处分的。这附近没有摄像头,但我刚才一直在录音。"
林佩芝裹着厚重的褐色风衣,压低了针织帽檐,学生会的红袖章卡在有些粗肿的小臂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我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佩芝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的。"钟扬的声音在发抖,"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方式。"
"哦?现在你说你不喜欢了?"林佩芝晃动着手电,咄咄逼人地照着钟扬愈发僵硬的脸,"也是,反正你下周就要出国了,根本不在乎这些无聊的规定。可是,方惜羽同学,这个处分要是落在你身上,你的团员证是不是得由我暂时保管呢?"
林佩芝的话像一把尖刀,将我的初恋之心刺得血肉模糊。我没时间在意她的尖酸刻薄,因为她话中的内容远比形式恐怖地多。我把目光转向低头不语的钟扬,希望得到他否定的回答。
"告诉我,钟扬,她说的不是真的。"
"不错。我下周就要出国了。"钟扬背对着我,看不清他此刻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我本想一早就告诉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一直拖到现在。"
"你们两个每天坐在一起,怎么会找不到时机呢?"林佩芝的语
气愈发阴冷,"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告诉她,想对她使用同样的手段,就像你——"
"够了!你们真荒谬!"
钟扬终于爆发了。他不再做任何辩解,径直离开了我们。直到他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第一次看他生气,也是最后一次了。真是无奈。心满意足的林佩芝收起冷笑,默默地熄灭了手电,呆呆地矗立在原地。我们之间没有说话,只是一同忍受着秋风的摧残。
我虽然对感情迟钝,却也猜出了个大概。钟扬在出国前突然向我表白,显然是想得到什么;而我也愿意付出,今晚如果不是林佩芝搅局,他也已经得到了。林佩芝与他的关系复杂,甚至比我们之间深远地多;她应该在上个周末,就得知了钟扬即将出国的消息,所以才会那么颓废。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又让我去为他织毛衣?"
"因为一件围巾不够,我还想送他一件针织物。"林佩芝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可是声音依旧难听,"买来的衣物,终究没有灵魂。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又那么喜欢他,只有交给你我才会放心。而且我知道你天性喜欢争斗,喜欢强调自己的唯一性,一定不会和我一样织围巾的。"
我不喜欢备胎这种说法,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能描述自己处境的词语了。林佩芝那标志性的笑颜,在我的回忆中变得支离破碎。失望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很简单。钟扬虽然聪明,却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自己能安排好所有的日程,完美地避开冲突,却根本没想过换个约会的地点。"
我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我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宿舍,把林佩芝一个人留在寒冷的秋风里。身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却不能唤起我一点点同情。我们之间结束了,就像我和钟扬一样。
回到寝室,林佩芝的床铺果然空了。她翘了一整天的课,无非就是为了办走读手续,外带安排捉奸。其他室友依旧各织各的,和之前一样欢乐,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她们无关——真好笑,这事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把没织完的毛衣锁进柜子最下层,让它从此不见三光。可压在枕头下的那张简笔画,我却舍不得撕了它。不管钟扬是怎样的人,我都认真地爱过他——我真的舍不得。可是不论是短信还是QQ,钟扬都不再回复我,就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想不通,他怎么能如此绝情。
寂静的夜,我痴痴地看着上铺的床板,耳边全是上铺的学习婊小声背例句的噪音:
我爱他。她也爱他。我不知道她爱他。她知道我爱他。她让我为他织毛衣。他要出国了。他瞒着我。她也瞒着我。她阻止了我和他的约会。她累了。我也累了。
他。他不爱任何人。
我能理解林佩芝对我的嫉恨,毕竟没人愿意看见备胎后来居上,抢走自己的爱人。可我也深深地恨着她,她本可以一早挑明自己和钟扬的关系,这样我绝对不会插手;她也可以一直瞒着我,听任我和钟扬做完一切该做的事情,此后他就是出国了,我也不会有遗憾。可她偏偏要阻挠我们的约会,那我美好的初恋彻底碾碎。到最后我也不明白,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