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淮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翻来覆去思考戟城也那一句“你会答应的”到底隐含什么深意。
老实说,裴淮桉觉得依靠他们两人的智谋和胆识,完全可以将他从计划中剔除。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戟城也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他们到底还有什么计划?但凭什么认为他会参与呢?裴淮桉只知,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他太笨,太难彻底醒悟。
习惯浅眠的顾柏明察觉到怀中人翻身的动静,环住腰的力度紧了紧,对方果然不乱动,他慵懒地问裴淮桉:“怎么了?”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恐怕一张纸也难插入其中。
裴淮桉神志清醒地说:“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轻松,不够疲惫,我睡不着。”
闻言,顾柏明顿了一顿,沉默半晌,在裴淮桉未反应过来前把手伸进他睡衣里,爱不释手地抚摸滑腻的肌肤,大腿强硬地顶入他的双腿之间,平静道:“我有另一种方式让你疲惫,试试?”
裴淮桉涨红了脸,无言以对,僵直着身体任那只手在身上游走。
顾柏明不逗他,收回手搭在腰上,隔着衣物搓揉他的肚子,沉声说道:“你总是不说实话。”
顾上将语调平静,可这一句话承载着几分埋怨,裴淮桉听出来了,轻声说道:“总是?”他转过身,在一室黑暗中,两人依偎在一起,他真实地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继续说:“我一直很诚实,起码对于顾上将,我很诚实。”
顾柏明不说话了,气氛陷入奇怪的沉默中,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信你,但是——”
“你再不睡觉,等会儿想睡也没机会了。”
裴淮桉识相地闭上眼睛,他不会怀疑顾柏明的体力与这番话的可信度,顾上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缺少这种气魄,怎能率领百万将士南征北战?
平淡的日子飞快掠过,一叶之秋,入秋后的某个下午,裴淮桉回「Omega互助福利司」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多日,办公桌的摆设保持原来的样子,属于自己的物品不多,收拾的中途梁佑和其他几位员工走上前与他寒暄,尽管只是几句场面话,至少让裴淮桉觉得自己做人不算太失败。
经过员工榜,他无意中瞥一眼,发现雷斯和自己的照片竟然被一同撤下了。
见裴淮桉疑惑,站在一旁的梁佑解释道:“我昨天想告诉你这个喜讯,但你的通讯器一直占线。”
“温小可案翻案了。”
“据我得知的消息,星球的某位重臣向警署施压要求彻查此事,同时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向警官提供新的证据,证人推翻之前的口供,仅仅一周,警官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并且发现温良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款、虐待女儿四年之久,而雷斯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正当利益,他们在昨天被逮捕了,如果你看新闻,应该会看到报道。”
裴淮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捧着纸箱的手微微发白。
报应来了——这是裴淮桉得知温小可案认定为自杀案件后的第一反应,他的身上背负着郭准这一条人命,如今种种结果,皆是报应。
而现实是,他和梁佑二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雷斯、温良抗衡,所以对于温小可的案子,早已不施加多余的想象期待,谁知裴淮桉深感无能为力时,温小可案因不知名的善人而翻案,他心中的巨石得以落下,如果有幸知道高层人士的身份,一定好好报答这份恩情。
百般情绪涌上裴淮桉的心头,话到嘴边却只说了一句:“真好。”
真好,拨得云开见月明,正义的光驱逐黑暗,真相终于大白。
裴淮桉捧着箱子走出门,仰头再看一眼「Omega互助福利司」的牌子,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这一刻,裴淮桉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抱负在这几个字面前是多么渺小,数年的奔波劳碌日子止于今天。
“真的决定不回来工作了吗?”梁佑十分遗憾,裴淮桉是他见过最爱岗敬业的调解部部长,若肯继续担任部长一职,平步青云只是时间问题。
裴淮桉摇头,轻笑:“嗯,老实说我工作多年,从未像现在这么疲惫,如果继续工作,处理调解事务必定力不从心,我想是时候让自己卸下重担了,会有更适合的人担任这个职位。”
这一次,是真正离开,尽管他热爱这份职业,他与所渴望的一切渐行渐远,只是想帮助陷入麻烦的Omega仅此而已,如此平常的事,却好难。
离开后,曾经共事的同事会记得他吗?曾经援助过的Omega会记得他吗?裴淮桉不希冀有人把答案告诉他,登高跌重的是他,无人问津的是他,裴淮桉觉得大概只有罪孽深重的恶魔记得他。
回到家,顾柏明竟然在家,裴淮桉快速地扫一眼时钟,他比平时早一个钟下班。
顾柏明侧头看向裴淮桉,见他捧着一个箱子,说道:“你辞职了。”
“顾上将怎么知道?”
顾柏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径直走向裴淮桉,接过沉甸甸的箱子,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