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底是季雍,是相国,是能杀伐天下的人。他能生出的愧疚,至多也就这么点儿了。
他半蹲在榻边,牵起水云垂下床来的手。那纤纤玉指早被汗水染满了,牵起来shi滑一片,仿若轻易便能挣脱他的掌控。
他咬咬牙,将拿手牵得更紧,几乎是勒着的,凑到她耳边问,说罢,水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可水云此刻如同中了邪,整个脑子连同心里都如千军万马兵戈相向,思绪同力气都在药物中消耗殆尽,疲惫不堪,竟是连脑子都不愿动。
她这满面满身的汗实在可怜,可季雍也是铁了心的要她将实话亲口讲出来,自然是挑着些东西视而不见的,只沉声点她,身契,怎么回事?
哦身契水云此时早已迷糊了,除了有问有答外别无他念,含糊不清的答道:身契我赌回来的,哈哈那,那姓刘的竟想纳我他做梦!竟连西芙楼也一同输给我了哈哈个蠢货!
我知道。后来呢?季雍知她不清醒,遂慢慢引导着,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风王家世子竟想纳我不知怎么,她眼角竟流出泪来,沾shi了被褥,我怎么能去可又怎么能不去呢哦,我就骗他,骗他说我身契被后头人扣着,结果结果他个蠢货竟然信了
后来呢?纵是知道大概来去历程,这番话也是听得季雍咬牙切齿,又缓两口气才继续问,你便把身契给他了?
最教人恼火的是,她说了这样多的话,里头有姓刘的姓陆的,却独独没有他季雍。
我没,啊我,我好难受她不知怎么忽然呻yin开来,反手扣紧了季雍的手腕。
季雍知道这是那些残药渐渐被引燃了,抽出手来抚上她饱满胸部,轻揉着,给她些甜头,又哄着问:同我讲,你是不是把身契给陆泽殷了?
嗯我没有,没有她声音听起来似是哼唧,吐字是模糊不清的,可意思却那样清楚。
连季雍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浅浅松了口气,手上揉搓力道又加重几分,接着问:那你把身契给谁了?
我给水云喃喃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露出极痛的模样,声音也尖锐起来,不,别啊
她心里似是有道坎,无论怎么也不愿说出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历程,竟是连这样凶狠的药也没能教她轻易臣服。季雍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却听她于哭喊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季雍季雍,我我难受
季雍积了好几日的气登时便消了大半。
可他还是要知道个究竟的,不为真相,只为这真话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我在。他这样哄着她,修长手指顺着她蜷起的腿爬上来,以指尖细细摩挲她细嫩肌肤,没事了,只要跟我说,你把身契给了谁,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轻轻触到她身下,那里早就濡shi一片,一塌糊涂。
他想,他就问这最后一回,若是问不出来,那他就再不管这事儿了。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我就是季雍,我在这儿呢。他轻轻磕上眼,几乎是不忍再看,告诉我好不好,你把身契给谁了?
季雍,呜呜呜可她竟放声大哭出来,委屈得他从没见过的样子。那一滴滴滚烫泪水落在他手背上时,他的心几近破碎,那句罢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徐文戍,是他!可那话却被拦下来。水云抽泣着,嗓音又粘又哑,几乎是喊出了他的名字,季雍,我我是真没想到他竟将身契给了陆泽殷啊,他便是要给,那、那怎么也不该落到陆泽殷手上啊!我对不起
短短三字对不起便将季雍的心墙心墙击得粉碎。
一席话,季雍便将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他不再犹疑,叹口气抬手抚上她被汗水浸shi的清丽眉眼,傻丫头,纵是争锋相对的人,总归是一座城里的,便是面对外敌时又怎会再相互掣肘?况且陆泽殷虽纨绔,到底是风王府那凶险地方长大的人,又怎会随便教人制了去?
那汗水一滴一滴的,从她额头上聚股滑落下来,落在季雍指尖上,他摩挲着手指,低头轻吻那被烧得通红的唇,便是气你不爱惜自己,竟将身契给了随时能要你命的人,但我得谢你,谢你终归是告诉我了。
他要她,要自这一刻开始至里到外,完完全全的占有她,一分一毫都不再让。
前夜是迷乱了,时间仿佛也滞在那一榻之间,随着混沌逐渐归于虚无。季雍深深拥住水云,一遍遍从她身上索取,不知疲惫,忘乎所以,直至那带着雨水气味的风重新吹进轩窗。
后半夜不知怎么,兀的下起了雨来。水云被吹得登时清醒过来,却只余脑中只字片语,随着碎片般的画面糅杂一处。
醒了?头顶传来轻柔声音。
这声音似是针线,将她脑中碎片间或串联。水云脑子沉沉,身子乏得半点力气也没有,侧过身子懒懒靠在他胸前,埋着头不敢看他,问:你知道了?
静默半晌,水云知道他什么意思,叹口气说:相爷扶风,我倦了
她自觉无颜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