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空中,螺旋桨的呼啸震耳欲聋,在冬夜里急速旋转风刃中邵逸风拉住了一只纤细苍白的手。
他被人拽了上来,落尽了一个算不上宽厚却足够温暖的怀抱里。
一时间所有的噪音与狂风消失,突然一阵耳鸣,他跪倒在地上,泄力地倚靠着这个怀抱,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回国后太久没有进行体能训练,连攀这点软梯都累得够呛。
耳鸣声减弱,逐渐传来的是一声声熟悉的呼唤:
“邵逸风……邵逸风……别睡!”视线在模糊和清晰之间来回跳转,当他看清楚虞竹笑发红的眼眶,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坐在了机舱里。
“怎么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了虞竹笑身上一块块斑驳的红印,他喃喃道,“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虞竹笑从急救药箱里拿过止血带,然后将邵逸风不断出血的腹部和肩膀上的伤口紧紧堵住,做这些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但声音异常冷静,“你中弹了,你坚持住我立刻让人来接应你。”
邵逸风一时间没有能够接收到这个信息,迷糊地想着,他中弹了……?怪不得他会觉得冷……
“你怎么……”邵逸风半眯着眼睛,额头的冷汗让他不自觉开始哆嗦,说出来的话也多是气音。
“我在酒店门外遇到了克莱夫,后来传来六十四层出事的消息就知道是你,本来打算从顶楼突破的,没想到恰好能在那见到你。”
邵逸风这个时候已经不太能思考了,那么长一段话他根本没有听清几个字,他看着虞竹笑的视线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直升飞机很快就停靠在一栋大楼顶部,准备接应的克莱夫身边紧跟着几名医护人员,这些都是邵逸风名下私人医院的医护人员,飞机一停稳他们就立刻将已经意识模糊的邵逸风抬上了担架。
“等等!”就在邵逸风要被抬走的时候虞竹笑喊了一声,只见他往担架疾步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势要吻上去,医护人员识趣地别开了视线,然而他并没有吻上去,而是在即将贴近时将自己手中的某样东西塞进了邵逸风的口袋里。
他低头望着邵逸风昏迷的脸庞,只是伸手将他嘴角的血迹拭去。
邵逸风,如果再次相遇时你我都还好好活着,那么,我会认真考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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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从他恢复意识起就被带着经过特殊处理的眼罩,眼前没有一丝多余的光线,但他的耳朵没有被堵上,能够听见周围隐约传来的一些声响,他所处的空间隔音处理做得很好他一时间无法通过那些细微的声音来判断自己的处境,更多的是周围有些嘈杂的动静。
他周围有人走过,有人在交谈但所使用的语言顾白听不懂,但这种语言他有些耳熟前些年局里经办过一起境外贩毒,毒贩是东南亚人,说的也是这种语言。
他们似乎在忙着什么,没有人来管他,不过他的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没有任何松懈的空间。
过了一阵,突然有人将顾白的眼罩摘去,同时也给他将绑在手脚上的绳索解开。习惯了黑暗太久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的眼睛一阵刺痛,缓了好几秒才逐渐恢复视线,这才将周围的环境看清,自己竟然在一架私人飞机上!
目前为止顾白能看到的算上他自己一共有六人,阮文辛正坐在他对面,只不过此刻的他已不同于几个小时前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受伤了,裤腿被剪开,小腿上缠绕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如果不是安全带绑着,他此刻连倚靠着后坐垫的力气也没有。
站在顾白身侧的保镖将他拖了起来往前推了一把,示意他往前去。
阮文辛半睁着眼睛,话语间气若游丝:“你……坐到我……旁边。”
顾白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将信将疑地坐到了他身边的空位上。他刚一坐下,阮文辛就斜过身子将脑袋枕在了他肩头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阮文辛在他耳畔说道:“要是乱动,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天光熹微,连绵起伏的云层散发着朦胧的光
他喉间微动,声音因为克制而完全低沉,“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阮文辛没有理他,就这么倚靠着,闭着眼睛,呼吸很轻。
“阮文辛,你到底要做什么!愚弄我好玩吗?”紧咬的后槽牙使下颌线的肌rou线条紧绷着,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吵,我好疼……”他眉头皱得很紧,他肤色原本就白现在更像是一张白纸,连嘴唇上的血色都少得可怜。
他的声音虚弱,又轻又软,化作了不断颤抖的尖梢撩拨过顾白某些敏感且不知名的神经让再想说话的顾白喉咙一紧。
阮文辛太瘦了,侧靠着顾白的重量轻飘飘的,好像能被一阵风给吹散架了似的,明明是个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毒贩,却会因为身体的一处伤痛而变得柔软无助。
顾白的脸色并不好,但身体还是不自觉放松了,阮文辛自然而然地在他肩膀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