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如血般鲜红的彼岸花顺着扬起的风纷飞。根根如针般细密的花瓣卷曲着,被无形的风带着颤抖着花叶。
漫天的血红深处,正跪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他肤色惨白,面色chao红,努力挺直的腰身正在隐隐发颤。
过往的游魂鬼差都远远绕过这一边走,此时一个不明就里的新魂满眼疑问的瞥着彼岸花丛,实在好奇的紧,顺手便拉过一个周围过路的鬼问:“那是谁啊?”
被问到的鬼吓得目次欲裂,他拽了拽也没能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只能惶恐又小声的重复:“快走,快走。”开玩笑,昨儿个阎王大人被那邪神拉到奈何桥上cao,吓得孟婆就差跳忘川河了,到今天轮回秩序都还没恢复。
那邪神是不在意了,谁知道阎王大人日后会不会清算,谁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呢?
“啧,真没意思啊,你看他们吓得。”这时,阎王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竖领对襟广袖长衫的男人,他手指从血色的广袖伸出,挑起了阎王的下巴。“阎罗,你还不肯说吗?”
“唔我...我说过了,墨白他早就魂飞魄散了。”话音未落,那一身血衣便无风自动,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从他领子里爬了出来逐渐蔓延到脸上,之前红白相间的眼睛逐渐失去了眼白,变成了赤红色,浑身气势暴涨,透着说不出的妖冶与邪气。
“我不信,你骗我。”指骨发力,几乎要捏断阎罗的下巴。
滔天血雾从墨离的衣摆之下汹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半边儿冥府的天空。
浓稠的血红雾气铺天盖地,迅速向外弥漫。只需稍微沾染一点,游荡着的魂魄就瞬间化为乌有。
无论新魂还是鬼差,只一见着血雾,就骇的四处逃窜,曾秩序井然的地府只刹那就变成了一片炼狱。
赤裸跪在彼岸花丛中的阎罗无奈叹息,他周身黑雾翻涌了一瞬,原本乌黑的发色寸寸化为银白,赤色瞳仁转换成金色,细长的狐狸眼也变成了圆圆又水润的杏眼,眼眶深邃,脸部线条分明却不冷硬,他学着墨白的清冷调调开口:“主人...”
血雾骤然散去。
墨离的眼中仍旧赤红,居高临下的垂着眸子,冰冷机制的眼珠定定的盯着阎罗瞧去。只瞧的阎罗头皮发麻,他才收回视线。转头就像是忘了自己刚刚有多凶残一般,换上了痴迷流连的神色蹲在了阎罗身边。
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将阎罗抱在了怀中。
真实的,存在着的,还活着的,只属于墨离的——他的墨白。
一瞬间,浓郁的悲伤汹涌的从他胸腔涌出,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而落。滚滚血红的泪滴滴落在阎罗的肩头,冷白色的肌肤上沾染上血红的颜色,红的刺目。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满是哭腔,像是小孩子丢了心爱的玩具,委屈极了。
阎罗的心中隐隐被触动,一时不知要如何作答,只能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脊背。
墨离的脸埋在了阎罗的颈窝里,环抱着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眼眶中shi热的泪滴染红了阎罗的大半肩头,仍旧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噎,像是想把这许多年来的委屈都一同哭出来。
熟悉的、属于墨白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久违的脆弱情绪,让墨离一时有些不可自拔,一直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定了心神,这才惊觉自己的血泪已染红了对方的肩头,这让他有些自我嫌弃,紧紧抱着阎罗的力道也松了松。
阎罗将墨白最后的一缕残魂放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温养,所散发的气息之中,自然而然便带上了墨白的味道,这也是他能毫无负担的变成墨白不被发现的依仗,若不如此,怕是整个地府都能被这煞神荡平。
他在心里疯狂咒骂着天庭的神仙,可手中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墨离的背,安抚着对方的情绪。若但凡有其他的办法,他都想把手中这个祸害直接丢回给天庭那帮废物,让他们自己作的孽自己受。
他好歹也是堂堂掌管死域的阎罗王,谁情愿上赶着给人当替身?奈何眼前这个人身具古神血脉,被恶念激发血脉又被恶念反噬,早就彻底疯魔了。众所周知,入魔的人,总会超越原本的实力数倍有余,任他发作起来,怕是要毁天灭地。如今之计,只能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尽可能的保持清明。
只可惜苦了他,天庭作出来的孽,却要他来收拾首尾,真是飞来的横祸。无论心中憋了多少怨气,阎罗看向墨离的眼神仍旧乘着温柔与情意,语调软软的开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的地府已经承受了太多,他可不想等一会儿要是墨离再发疯还要拆一次奈何桥。
“好。”墨离应的毫不迟疑,他随手抹了一把泪,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轻轻的裹在了阎罗身上,将他抱在了怀里,脚下用力一蹬,旋身飞起,直接破开了地府的一片天空,冲着人间的方向飞掠而去。
乖巧依偎在墨离怀中的阎罗嘴角一抽,一脸rou痛的盯着那片被踩碎的天空,忽然有了种想要哭的欲望。记账,他一定要记账,到时候领着大杀器墨离去威胁天庭,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