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总回北京了,我也回到家。
所谓家,是几个朋友一起合租的房子,这会儿租期快到了。有人找到供住的工作,有打算人和别的朋友合租,我和老屁也已经决定结婚,像大家庭一样住着的日子所剩无几。
阳面主卧是我和老屁的地盘,床是小小的单人床,我用书和快递盒接宽一块,才够我俩睡,门锁也是坏的。
那天我一回来就躺在窄窄床上发呆,老屁问是不是养老院又来电话说我爸跑了,我说没有,只是最近都休息不好,刚又和来看我的观众折腾,有点累。他没再细问,告诉我在网上找到个价格蛮漂亮的房子,这就出门和房主见面。
他出门了,家里剩下我和三只猫,满肚子纠结无处倒,我打开直播伴侣,决定和观众们唠唠。
兄弟们,帮帮忙。
一个是心地善良、任劳任怨,可有貌无财的未婚夫,一个是事业有成,放话愿意解决我实际困难,但以结婚为前提的野汉子,我该选哪个?
我对婚姻不抱什么期盼值,命中有无我都认,倘若一场婚姻能换来爹妈余生有足够财富满足他们所需,我真愿一赌,不怕牺牲幸福,反正幸福本就是未知数。
有弹幕说:其实你自己心里有答案。
嗯,这话不假,我是有答案,可就像出考场跟同学对答案的孩子一样,我需要给填好的答案再加一些附加肯定。
闻总的金钱诱惑再大,大不过老屁给我的安稳,那种我坚信除非我开口说再见,他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安稳。
风风雨雨走了几年,几经忐忑不安,眼看尘埃落定,我怎么可能放弃一个在最难的时候守在身边并给我支持的人!
那场直播到尾声,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和观众扯皮,说我是天字一号大傻逼。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人打两炮就相信人家信口开河的鬼话,真分手奔人家去了,指不定啥结果等着我,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哭都找不着调。
满屏嘻嘻哈哈的弹幕里突然飞出一行飘红的字:我没信口开河,我说的是真心话。
闻总出现了。
我不确定他已经看了多久,就当他一直在看,我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一时尴尬,匆忙下播。
他的微信紧随其后发过来:你应该现实点,别活得这么笨拙。
我没回复,并很长一段时间没搭理他,毕竟在我正经直播时他也不刷礼物,有那闲工夫我哄哄别的观众开心不好嘛。
大约过去一个多月,我和老屁已经在新租的房子里住得安稳,领结婚证的日期也找人掐算好定下来,只等那一天。我妈没去上海看病,不是因为我没钱,而是她说新认识的大师能给她处理一些事,那些事收拾好,她一个月内就能重新站起来。
她三天两头变主意,我早习惯了,也明白这位新冒出来的大师准准会在钱忽悠差不多之后,劝她另请高明。
我没拦着,劝都没劝,一是劝她也不听,二是让她有点希望,总比绝望好。
好好一个人,没病没灾,无缘无故,浑身知觉正常,肌rou也不萎缩,五脏六腑没毛病,神经血管条条大路畅通,偏偏慢慢瘫痪到只有脖子以上能动。
这事摊谁身上都无法接受吧。
我由着她去,问她缺不缺钱,那时候房子还没卖掉,我手里没啥钱,问这话实属是想维持表面孝顺。
我妈说能支援最好支援点。
你看,多嘴了不是,我不提这茬,她八成抹不开面说,默默把股市割rou就得了,套着也是白套着。
就在这时,许久没联系的闻总再次出现,直接在微信上告诉我,他到我的城市了。
出差?
不是,特意来看你。
特意来看我,还是特意来干我?
他是不是跟我妈用了同一款蛊,通风报信,掐算着某些特定节点出现我的生活轨迹上。
恰逢周末,老屁去外地干活,我在家闷着,心里又有事压着,抑郁在所难免。既然人家特意来了,那我也便特意见见,这副身子还能有点用处,一炮解不了千愁,那就解一点是一点。
闻总送的金手链被我压箱底,翻出来戴着,搭出的LOOK颇有点日系OL味道。
尖头高跟挤得脚趾头生疼,我看着酒店电梯镜子里的自己,从头到脚满满是讨好气息,忽然心生一阵恐惧。
今天这副模样并非我刻意为之,全出自下意识。
下意识满足他对女性着装喜好,下意识佩戴他送的首饰,下意识调整表情,下意识准备了他愿意听的话和或许爱的性交姿势。
真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
一路吐槽着自己,走到闻总房门口,起手要按门铃,手指头勾了几勾都没按下去。
若在从前,这不过是酒店房门罢了,而在当时的我眼里,它是深渊入口,有多金大魔王在里面撸硬了鸡巴候着,我能满足他,他也能满足我,只要我说愿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