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乍起,细浪跳跃,仿佛搅起满湖碎金。
顾漆眯起眼睛,“今天天气真好。”
胖猫懒洋洋的趴在他腿上,“看来等会儿来喂鸽子的人又要变多了。”
顾漆收好画架,抱起猫,准备离开,却停滞了脚步。
“顾漆。”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初晨的静谧。
“找到你了。”
声线很干净,如同佛罗lun萨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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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lun萨的一天,就这样徐徐拉开画卷。
教堂的钟声悠远,盘旋,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从雕像不灭的神态里擦过了岁月,荡起了一群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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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刻下你的名字,在匿名的悲悼之外,为了让一个傍晚永恒。傍晚我们抛弃过的遗骸就像抛给狗的骨头,在海岸的边缘,那儿没有一丝火苗闪烁。”
———《献给佛罗lun萨的诗》(正文完)
第90章 (番外)叶寻
白河下游到辰州与沅水汇流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偏远的小镇。
小镇在河流交汇处,凭水依山筑城。
近山的一面,是缘山的城墙。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
船下行时运桐油青盐,染色的棓子等小镇居民赖以生存的物件。
这里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小镇的日子总是过的很慢,安逸而又无趣。
日子如同山涧淙淙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一眼就能望得见尽头。
在小镇里,大家的日子都是那样平静,没有丝毫惊喜,也没有过多的悲伤。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离开这里。
哪怕我很喜欢雾霭消散后,山间竹林中散落一地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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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离开了这座静谧而纯朴的小镇。
不带半分留恋。
我相信,想要的东西,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幸好,我是一个无比幸运的人。
我的第一幅画就拍出了难以预想的价格。
买主是匿名的,只留了一句话,“你的内心很安静,无半分嘈杂。”
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很惊喜。
那幅画画的是家乡的晚秋时节,漫山遍野盛开着的白茫茫的芦花。
斜阳西照时,塘边霞光辉映,四周无比静谧。
我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那无边的、雪白的芦苇花。
一阵微风吹来,那如细碎的棉絮的芦苇花摇荡着,放眼望去,好像白色的波浪。
我的灵魂仿佛也漂浮在这白色波浪上。
后来,我将这片场景,一点一点用画笔描摹出来,完成了这幅《芦花深处》。
这幅画拍出了很可观的价格。
我的名字也在这之后,渐渐被大众所知。
我的事业一路顺风顺水,很快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也逐渐开始举办专属的画展。
在一个璀璨而静谧的星夜里,我在游轮的甲板上,遇见了第一次让我心动的人。
我谈过数不胜数的恋爱,甚至与许多保持着恋人关系。
而唯有在莫凛身上,才能感受到内心的悸动。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的画,算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或许是那晚的海风太温柔,连咸shi的空气里都染上了让人窒息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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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确定了恋人关系。
他对我很好。
物质方面,他从来都不会亏待我一分一毫。
甚至,他也不介意我与其他人保持亲密关系。
他总是那么冷静,那么从容。
不像是一个恋人,却像是一个严肃的评鉴师。
唯有我邀请他看我的画时,他波澜不惊的眸光才有一丝悸动。
日复一日,他还是那么冷静,那么现实。
那么凉薄。
可我却越陷越深。
哪怕他永远都只站在理性的角度,永远不存在热恋期。
哪怕与他只能柏拉图式的交流。
我仍然爱他。
直到他的“未婚妻”顾漆的出现。
见到那个抱着猫的少年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惧怕。
仿佛这个人会夺走我的一切。
没想到后来一语成谶,在某种程度上,他真的夺走了我的一切。
哪怕他压根不在意。
后来,在他们的婚礼筹备过程中,他失踪了。
我从未看见过莫凛那般失态,那样疯狂。
仿佛有一桶冰水从我的头上淋下,冰冷刺骨的寒意冻得我发抖。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错,只是没那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