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停,说:“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什么都不想。”
他刨了一个碗的形状出来,让姜淮捧着试了试手感。
姜淮笑着问:“我们要去火车站乞讨了吗?你连碗都给我做好了。”
丛山笑了,说:“也不是不行。”
姜淮“哦”了一声,说:“你连碗都会做,我觉得自己是配不上你的,但幸好我脸皮厚。”
丛山拿他没办法,笑着说:“淮宝,过来,让我亲一下。”
姜淮凑上去,丛山亲了一口,两人都满意了。
屋檐下的露台有一缸绿油油的金钱草,四季翠绿,在雨里涟漪不断,养着红鲤鱼、金鲤鱼、黑鲤鱼。
姜淮隔着绿窗纱看了看,想到不明所以的时刻,是最有趣的时刻,漫无目的,仅仅因为心里喜欢。
他闲着逗橙玉生,看着它嘎嘎叫,开心得不得了。
他去厨房偷米酒喝,探出头看丛山在沙沙打磨那个木碗,他还真是专注,一瞬光线对比,让他的沉默有了层次感。
姜淮恍然觉得即使有散场那一天,他也可以凭借这些片段,喜悦好几年,甚至够他一辈子回味的。
这样一个下午,他做了一个木碗,又做了一双木筷子,一个四方木盘子,仍然让姜淮握着试试手感。
姜淮说:“都很称手,回头我给你表演夹鹌鹑蛋。”
丛山笑了,说:“好。等你把这碗筷用出琥珀色,我们至少六七十岁了。”
姜淮说:“到时候,我会帮你刷假牙的,如果你想帮我刷假牙也行。”
丛山忍俊不禁,问:“淮宝,我们变老之前,你有什么愿望吗?”
姜淮想了半天,说:“我想在你车里吃臭豆腐。”
丛山说:“好吧。”
那声好吧,简直像要他的命。
姜淮眼睛带着笑意,他碰到强迫症的底线了,好玩。
半天,丛山给他做的吃饭三件套有了清晰的轮廓,放在光线下看了半天。
姜淮觉得木制品的纹路很漂亮。
丛山说:“从前砍伐苍天大木,是要祭酒的,树木比人长寿。”
姜淮问:“只有一套碗筷吗?你的呢?”
丛山说:“回头照着你这套做,不过得先搁置一段时间,还得改。”
姜淮问:“现在不能改吗?”
丛山说:“刚做好的东西,杂念肯定很多,得沉淀一下,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姜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安静下来,看丛山灵活的手,用蜂蜡抛光这套木制品。
姜淮问:“你还会做什么呢?”
丛山反问他:“淮宝,你还想要什么呢?”
姜淮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我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拥有了一切。”
丛山知道,他魔怔了。
他没有说话,停下手中的活计,牵住姜淮的手,密密柔柔地吻。
隔了一会,姜淮说:“我想到了。”
丛山看着他。
姜淮说:“你说,结婚都需要什么呢?”
他们定于明年春天的约定,姜淮已经等不及了。
丛山笑了,看透他的心思。
他说:“待会我们出去逛市场,晚上我告诉你。”
傍晚,他们出门,开车去离家很远的市场,路过一家教堂,进去坐了坐。
他们坐在后排长椅座位,穹顶那样高耸,彩绘玻璃绚丽,让人沉浸在肃穆的气氛中。
离开教堂,丛山带姜淮去附近码头的海鲜市场。
路上经过药材市场,铺头卖各式各样的药材,也卖花胶海参之类的干货。
丛山牵着姜淮的手往里巷走,穿过层层叠叠的药材,中药气味缠绕上来。
丛山走到一家小店,买了一包香藤根,姜淮闻了闻,清淡一些。
姜淮问:“这个买来做什么?”
丛山说:“放进滚热的米酒,涮薄切黄牛rou,是一道菜。”
姜淮说:“没在餐馆见过这道菜。”
他说:“山里小地方做这道菜,早晨现宰的黄牛rou,配上正月新酿的糯米酒,味道很鲜。”
姜淮笑着说:“我真怕有一天和你一块吃保护动物。”
丛山笑了,说:“真正好吃的食材,往往是最普遍的食材,关键在手法。”
姜淮笑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斜对街的码头海鲜市场,地面shi漉漉,到处是横行霸道的手推车。
两个人渐渐走到市场里面去,满街都是海鲜档口,有些批发某一类海产,有些混杂着零售。
他们走到卖虾的水箱边上,姜淮喜欢看蓝彩的大龙虾,青色的竹节虾,灰色的皮皮虾。
摊主身上纹着没Jing打采的青龙,拿个网兜,热情地招呼客人。
丛山问姜淮:“想不想吃盐刷虾,或者芝士焗大虾?”
姜淮觉得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