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清早磨了米浆蒸出来的白糕,慢条斯理,丝毫不着急。
“外面看似是吵起来了。”霍长渊瞥了眼,拿了个白糕吃了口, 觉得味道不错,又塞了两个,“你不担心?”
赵菁菁拿了帕子轻轻掩过嘴角:“我怕什么,他们声越大, 心就越虚,再说这帐也不是一天能清算完的,不差这一时半刻。”
霍长渊看了她一会儿, 这回没有怼她,而是个自己盛了碗粥,几口喝完后走了出去,对着外边呵斥:“吵什么,夫人吩咐的你们可写了?不要仗着自己是庄子里的老人就拿乔,该写写的抓紧。”
陈管事见出来的不是夫人,是这在夫人屋里留了一夜的霍管事,顿时觉得自己又得了了不起的消息。
世子成婚才多久,夫人就敢如此,这也太嚣张了!
于是陈管事试探:“这位管事,怎么以前不曾见过。”
“你才在这庄子里做个小管事,就能把王府的人都认全了?”霍长渊看陈明不痛快,“我是世子派给夫人的人,你有何要说?”
世子派给夫人的人都如此!
陈管事自觉抓着了大把柄,对霍长渊的语气也不好:“账本之前都交了,夫人再要让我们写是何意?”
“让你们再写,自然是这帐不对。”
“夫人要这么觉得,可就冤枉我们了,夫人这才掌事多久,我们在这庄子里没二十年也有十几年,岂会弄错。”
底下那些管事在陈明带领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喊冤,霍长渊这脾气,就要憋不住吼一声你们这群刁民。
身后传来了赵菁菁清丽的声音:“陈管事说的是,我掌事才一个多月,对庄子里的事务的确没有你们来的熟悉。”
赵菁菁身上披了件白鹅披风,手捧着鎏金小炉,一整套的宝石面饰戴在身上贵气逼人,与这庄子是格格不入。
在小兰搀扶下赵菁菁到了前边坐下,等那玉盏将茶水送上来,抿了一口后她才看着这些管事继而道:“所以才要你们再写一回,我相信,陈管事你们也希望我能尽快的熟悉庄子事务,才能为世子打理好。”
给王府办事的管事,好歹也见过些世面,早前也有刘侧妃来巡过庄子,可没世子夫人这般阵仗,眼前她穿的,手里捧的,桌上摆的,包括说话间小丫鬟送上来的点心,哪样都透着个贵字。
这哪是来清账的,来炫富的还差不多。
陈管事越发瞧不上这世子夫人,嘴上道:“以往我们也都是这么送过去的,夫人还没进府时,这里的账都是王爷身边的钱管家负责的,他可没说这些。”
“按你的意思,我这清算回帐,还得问钱管家?”
“小的不敢,只是这帐,以往都是这么做的。”
“这么说,你们是不肯写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随后都看向陈管事,陈管事端的恭敬:“夫人若是哪里不懂,倒是可以直接问我们,只是这重写,与交上去的账都是一样的。”
众人点点头,向着陈管事看齐。
赵菁菁瞥了眼这些人,抬手从香琴手中取了簿子:“那好,就按你们交上来的算,第一笔,茶收。”
站着的人中有一个抬起头来,赵菁菁不急不缓的将一至四月的茶收报了遍:“账上所记,六亩地的春茶,干茶七十斤,我说的可对?”
“是。”
“同在那山坡上,隔壁的茶田,一亩地至多的二十斤,至少的也有十五六斤,这是为何?”
那位管事急忙道:“今年有虫害,有七十斤的茶已算不错的了。”
赵菁菁取了个细棍,直接在地上画了个图案,指着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的茶田都没虫害,光是我们的染了病,这虫也真会挑。”
管事道了句:“年年都是如此。”
赵菁菁笑了:“年年如此,年年都染不到别家,看来是世子这庄子运道不够好。王管事,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左右两步路,雨水降的也不一样,或者是人家的茶农与我们摘的不一样,亦或是,咱们的茶比别人家的好……”
那管事还想直接无赖辩驳,对上赵菁菁的目光,那陡然间的犀利令他整个人怔了下:“是,我们的茶本来就比别人的好,所以出的少。”
“那就奇了,茶比别人好,怎么价钱还比别人的便宜?”
管事红着脸一时解释不出,陈管事笑着替他接了话:“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的茶都是卖给老主顾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
“收茶叶的有三家,永宁茶庄,荣府家,还有茶会楼,分别是十二两,十一两,十一两三,陈管事,那这九两一的价是卖给了哪家?”
底下安静了会儿,赵菁菁也不等他们给出说辞来,继续下一样:“再说去年九月采的棉花,也没听说有什么虫害……”
一个时辰的功夫,赵菁菁喝了一盏茶,将近三年账上的问题都给说了个遍,底下的人已经不若刚刚那样有气势,有几个被说的满头大汗,一个劲儿的擦着。
不是说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