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两不算小数目,一卦百金无论放在哪里都算得是天价了,她一旁的宫女觉得这位小道分明是在趁机敛财,不由皱眉提醒道:“司辰替圣上算卦难道也收取了报酬吗?”
对啊,李晗如闻言警惕地看着她,却见秋欣然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为天子卜卦哪里是能用钱财轻易衡量的哪?圣上深明此种玄机,虽没有赏我钱财,却封我为司天监的司辰官,这样一来也算是了结了因果。”
李晗如前头刚拿这事挤兑她,转眼却叫她又用这话给堵了回来,不由一噎,又听她说:“这四百九十两也有讲究,公主在宫中位七,又问姻缘,取双七之数也是为求得一个比翼双飞姻缘美满的好兆头。”
她说完见对方神色果然有些动摇,又端正了神态,仿若极公正道:“不过问卦之事,还是全看公主自己,若是公主觉得此卦不值得这个数目,就此作罢也是无妨。”
李晗如眉心紧皱,过了一会儿方才像是下了什么决断,同身旁的宫女道:“去库房取五百两银子过来。”
对李晗如来说私下一口气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也不太容易,一旁的宫女看了眼公主的脸色,到底不敢再说什么,还是快步去了。
秋欣然笑一笑,将桌上的纸笔递过去:“我来得匆忙未带什么,不如为公主拆个字吧。”
李晗如接过笔略一沉yin,在纸上写了一个“如”字递了回来。秋欣然接过半晌没有言语,直等得李晗如不禁焦躁起来,催问道:“如何?”
对方提笔将字拆成两半:“如字分为女和口,女倚口而立,口不正则女不正,若想成良缘切忌口是心非,方可如愿。”李晗如闻言若有所思,又听她继续说:“但公主也不必太过担心,婚姻之事一男一女,女加子为好,若是能成倒不失一桩好姻缘。”
李晗如听了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我能有一桩心想事成的好姻缘?”
秋欣然点点头:“虽不知公主未来夫婿是何人,但必当是桩两情相悦的姻缘。”
听她这样说,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一想也不确定此人当真会是如今心上之人,又不免露出几分忧色,这样片刻之间一喜一忧,转瞬已换了好几次神色。过了片刻,李晗如又问:“你方才说切忌口是心非又是怎么一说?”
“若是无口只剩女,口若不当不成如。公主若是有心不可闷在心里不叫他知道,但若是言辞不当心口不一却也难以如意,此中的分寸还是要自己把握,方才成就良缘。”秋欣然说完放下笔,笑了一笑,“公主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晗如想了一想,忽然脸上一红,凑近了小声问道:“你能替我算算旁人的吗?”秋欣然立即领悟了她的用意,婉拒道:“问卦一事还是要自己亲自前来为好,旁人替问横生因果,反而不美。”
听她这样说,对面女子脸上也流露出几分遗憾,但很快又打起了Jing神,上下打量她两眼。要说同方才秋欣然刚进殿时相比,对方的态度到此时已是和缓了许多,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过不去,迟疑道:“司辰这般能掐会算……可曾替自己算过?”
秋欣然心中明镜一般,觉得今日来一趟冷香宫这才算是问到了关键,不由微微一笑:“公主说笑了,我一个出家人,红尘皆是身外事,何必算这些。”
李晗如一愣,像是方才记起她是个道士,又上下看了她两眼。见坐在面前的人一头乌发高束,一双桃花眼却无媚态,长眉入鬓唇红齿白,一身青色官服,若不仔细看活脱脱一副俊俏少年模样。
“司辰既是出家人为何又会入宫?”
秋欣然垂着眼道:“公主误会了,我来长安不过旅居,如今虽担着司辰官的虚职,但也是为了入世结善缘,迟早还是要回到山中去的。”
“看样子先前是我误会了司辰,”李晗如神色一松,换上一副春风和沐的神情,“先前竟以为司辰是贪图虚名之人,还望你不要同我计较。”
“公主言重了。”
“既然……”李晗如往前挪了下身子,话未说完,忽然见先前去库房取银子的宫女带着银子进殿,附耳同她低声禀告什么。李晗如眉心微微一皱:“太后为何此时突然找我?”
“奴婢不知。”
秋欣然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公主既有正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李晗如正有许多事情要问,如今却被打断不由有些丧气,心中隐隐开始后悔先前将她晾在殿中浪费了小半个时辰这件事来。但太后召见不能不去,见状也只得上前拉过了对方的手,亲密道:“好,我叫翠柳送司辰出去。”
那宫女没想到她不过是出去取了趟银子的功夫,回来公主对这位司辰官的态度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以为是对方卜算的能力果真高超,短短一息之间已叫公主心悦诚服,看她的目光里也不由带了几分敬畏之色。
秋欣然自然不晓得她的这番心思,只出了宫外托她将这四百九十两银子换成银票再送来给她。翠柳不敢怠慢,也赶忙答应,这才目送她神情愉快地离开了冷香宫。
秋欣然今日又小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