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周家的第一晚, 陈宴整夜失眠。
凌晨三点,万物沉寂,只有淡薄月光铺洒在院中, 落在墙角的草缝中, 却独独绕过窗台。
卧室的玻璃窗半开着, 陈宴将身体懒散地丢在椅子里,一条腿曲着, 另一条腿向前伸, 偏头朝烟灰缸里弹落着烟灰。
一根香烟,抽了没几口, 兀自燃尽。
放在桌边的手机不时亮起,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条微信弹出来。
季芷:【你还要在南城呆多久?】
季芷:【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季芷:【陈宴,那件事情只是意外, 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总是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季芷:【你有没有想过,你去南城到底是为了照顾,还是自我放逐?】
……
一声又一声的震动,被阻断在无情的关机中。
黑夜重归宁静。
陈宴把烟头摁灭在插满烟头的烟灰缸里, 捏着烟盒又磕出来一根, 咬在齿间,点燃。
“嚓!”打火机在寂夜里蹿起火光,映亮他的侧脸, 他的双眸漆黑冰冷, 比夜更深, 颓废消沉。
******
难得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起床,周知意洗漱干净,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前喝粥。
眼睛不安分地向外瞟了一眼又一眼, 后院始终安静。
周知意咬了口包子,问徐碧君:“nainai,后院的厨房还能用吗?”
徐碧君:“能啊,煤气什么的都好着呢,阿宴昨天还添了套新的厨具。”
“哦。”
周知意低头喝了口粥,怎么想都觉得陈宴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背上书包出门时,路过南墙边小门,周知意又朝虚掩着的院门边瞅了眼。
院子里依然安安静静,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
她抬头看了眼朝阳,轻轻哼了声。
搬来第一天就睡懒觉,可真行。
—
陈宴搬来一周,家里开始时不时地冒出新东西。
先是一张新的红木躺椅,陈宴说是买错了型号,因为是在打折期间购买的,商家不给退换,只能拿来给徐碧君用。
徐碧君坚决推辞,被陈宴用一句“您如果一定要这么见外我可就付您房租了”给说服。
当晚周知意听说这事后,就跑来后院找陈宴。
“我把房租还给你了,你接收一下。”她趴在窗台外认真地看着他。
陈宴连手机都懒得看一眼,“反悔了?”
周知意“嗯”了声。
“行。”陈宴点头,“我明天就搬出去。”
“……”
他懒洋洋地起身,要关窗,“还有什么事吗?”
周知意懵了,抓着窗户不让他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抿了抿唇:“我是说你可以随便住,我不打算收你房租了。”
“为什么?”陈宴垂眼看着她:“不想挣零花钱了?”
周知意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nainai坚持不要你交房租,那我就不能背地里偷偷收你的钱,不然我成什么人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规矩。”
陈宴拍了下她的手指,她像被蜜蜂蜇住了般匆忙松开。
陈宴:“平白无故地白住别人家的房子,我还算什么男人?”
周知意:“可是……”
“别可是了。”陈宴敲了敲窗台:“收房租,我搬走,二选一,决定权在你。”
周知意沉默了。
既然nainai的态度如此坚决,她就不愿意去赚陈宴的房租钱,可让他搬走……只是听他那么随口一说,她心里就有些空空的。
“我……”周知意转了转眼珠,“我选三!”
陈宴:“嗯?”
周知意:“我收你的房租,你以后就在我家前院吃饭,不许再找借口推脱着不来!”
陈宴眼睑微垂,沉yin片刻,终于退了一步:“行。”
周知意低头抿唇,偷偷笑了笑。
陈宴抬手去关窗户,“我要补觉了,你是进来自己玩会还是……”
“我走了!”不等他把话说完,周知意垂着眼,转头就跑了。
他睡觉,让她在房间里自己玩会。
玩什么?玩她的心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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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达成“秘密协议”的次日,徐碧君的厨房里就多了一套新的厨具和碗碟。
再隔一天,又添置了一副新的置物架。
短短一周,周知意家里吃的、喝的、用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不少,甚至连前院那块掉了皮的白墙都重新刷了一遍漆,可就是没见后院有什么动静。
干干净净,空空荡荡,只是次卧里多了一套衣柜、一张床和一个男人。
周五晚上,周知意实在忍不住,问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