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又闹出这么多波折来,现下终于平稳下来,虽是被迫,但这一动不动的情形,不多一会儿她就陷入酣睡。
卫修慎则相反,睁开的黑眸一片清明,不仅没有丝毫的睡意、连方才那朦胧的醉意都无。
视线落在没有焦点的远处,瞳中反射着缝隙中洒进来的月光,在一片黑夜中,幽幽泛着凉意。
——美人计的美人,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
翌日一早。
采蕊惯例敲了敲书房的门,却没听到那一声温和的应答。
采蕊:!!
难道祁姑娘终于厌倦了她这个庸脂俗粉,想要找新的小丫鬟了吗?
……嘤~她不答应!
这听雪阁的小丫头,哪个有她这么周到、这么体贴、这么熟悉祁姑娘的习惯?
要是别人,能在祁姑娘喝醉的时候把人抱回房吗?
必须不能啊!
一通丰富的内心戏后,采蕊终于再度抬手,还没落到门上,就听旁边一声提醒,“祁姑娘今早没来书房。”
采蕊“啊?”了一声回头,却见丹朱正端着一盆热水走了来。
见她疑惑,丹朱又低声解释了一句,“祁姑娘应当还没起。”
“怎么会?”
采蕊虽也只在萧祁嘉身边伺候了一个月,但对她的作息也有些了解,这个时候,萧祁嘉早就该起了才对。
丹朱被她这么一问,脸一下子就涨了红,支吾了半天,“昨天、昨天……”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看见祁姑娘和侯爷抱在一起的情形,她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半晌,才磕磕巴巴地编出个理由来道:“去福临庵……累着了,是累着了……”
对上采蕊怀疑的目光,她忙补充道:“姑娘这会儿也刚起呢,嚷着腿酸,我这才去打了盆热水……祁姑娘那儿肯定也累着了。”
采蕊似信非信地看着她,顿了顿,才缓缓点头,“行,我知道了。姑娘那还等你呢,你也快去罢。”
丹朱松了口气,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句“别去打扰祁姑娘”,这才一步三回头离了去。
待到丹朱走了,采蕊眼珠一转,也跑去打了盆热水,就往萧祁嘉的卧房走。
丹朱那表现,简直就像是把“我在说瞎话”写在脸上了,采蕊不怀疑才怪。
再者,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端着热水去找祁姑娘,这也是难得献殷勤的机会。
想着上次,自己将醉酒的祁姑娘送回房的情形,她脸上一红,脚下也有点发飘,差点把那盆水泼到自己身上。
卧房的门紧闭着,采蕊上前,极轻的叩了两下,力道把握得刚刚好。若是祁姑娘还睡着,这点动静不至于吵醒她;要是祁姑娘醒着,自然也会听见。
敲完之后,屋里半点声响都没有,采蕊又屏息听了半天,不得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祁姑娘确实还没醒。
她咬了咬下唇,又颇为哀怨地看了眼手里的盆。她倒是想在这等到祁姑娘醒,可天儿这么冷,她将热水端过来的功夫,上面的热气儿都稀薄了许多。过会儿祁姑娘醒了,这怕就变成一盆凉水了。
采蕊在原地踟蹰了许久,这才不甘不愿地退后了几步,正准备离开,却见前面那门悄无声息地打了开。
采蕊的表情瞬时完成了从垂头丧气到兴高采烈的转换,连忙扬起笑来,刚要抬头问好……
那声“祁姑娘”却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靴面、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单看料子就知不凡。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是双男靴啊!
哪个登徒子,竟然闯进了祁姑娘房中?!
采蕊不及抬手看那人相貌,端着那铜盆,就要往来人身上砸,盆的另一端,却被对方稳稳地抓了住,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采蕊张嘴就要喊人,抬头之际,却一下子噎了住,嘴巴还大张着,却只从嗓子眼里发出点颤颤的气音,“侯、侯侯……”
侯爷?
见卫修慎眉头皱紧,求生欲驱使下,采蕊竟领会了他的意思,猛地闭紧了嘴,把嗓子眼儿里的那点声音压回去,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地躬身立好。
只是隔了片刻,头虽然还低着,视线却忍不住乱飞。她看见侯爷在门前站了住,把那门地阖了上,又在原地立了一刻,这才转过身去。
那双黑靴渐渐远去,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要不是采蕊亲眼所见,她都不相信这里走出了一个人。
卫修慎走出一段时间,采蕊才敢抬起头。她看看那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卫修慎离去的方向。
——府里这是……好事儿将近?
*
蝉幽院。
何凝正拿着一个凤形的步摇在发间比划着。
这是她第一次被卫言宜带去玉如轩,看中的那只步摇。可卫言宜却吝啬,只送了她个什么花式都没有的破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