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掰。
等后来……
杜长宁抿了抿唇,冷眼看了他一眼,后退到屋内,想要把门摔上。
周瑕不慌不忙地补了下半句,“前日收拾家中杂物,想来这东西是……要予郡主的。”
转过一小半的门被杜长宁横臂一挡,她方才关门用了力道大,这会儿木门结结实实地击在手臂上,让她整个手臂都发了麻。
杜长宁顾不得这些,往前一步,快速伸手取走了周瑕手中的那锦盒,下一刻,那木门便“啪”地一声,在周瑕眼前摔了上。
屋内,杜长宁小心捧着那锦盒,放到桌上。
因为方才挡门那下,她右手手臂生疼,这会儿不自觉的地颤着。
杜长宁却没在意这些,只握拳又松开几下,觉得恢复知觉了,便就伸手,抓住那盒身,另手拨开那未锁的搭扣,扶着盖子打开了那锦盒。
里面是墨绿色的布底,上面静静躺着一方白帕。
杜长宁想到了什么,小心地揪起那帕子的边缘,将其提到高处、展了开。
那帕子的右下方,绣着一枝开得正艳的牡丹,栩栩如生、开得艳丽又热烈,无愧花中之王的名头。
只是再往下,那墨绿的花叶却只绣了一半,显然这绣品尚未完工。
杜长宁抬手,虚虚触在那花瓣前,不由想起了她们的当年。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绣娘了?连丫鬟的帕子都往上绣,到时要让哪些腌臜的人拿了去,一想就膈应!”
那时的她眼中还满是鲜活的生气,笑盈盈讨饶道:“宁宁莫气,有茱萸帮我盯着呢,不会出事儿。你要是不嫌弃,下次我也送你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式……牡丹怎么样?”
“……”
杜长宁抬手点在那绣了一般的绿叶上,眼眶一酸,一行泪不知不觉地淌下来,她低声喃喃地重复着当年的话,“谁稀罕。”
……谁稀罕一个破帕子,有能耐你回京啊!
*
卫家今年去福临庵的队伍,可比往年浩大了多,光是女眷就多了一倍不止,这马车也就分了两辆。
何氏母女独坐一辆,走在前面。后面的那辆,便是何凝、卫言卿和萧祁嘉三人坐。
山路毕竟不比京中的青石板路,马车行在上面颠簸摇晃得很。
还未出城的时候,何凝还有心思说话夹枪带棒地挤兑萧祁嘉,可等马车上了山路,她早就没了开始那嚣张气焰,恹恹地靠着车壁,病猫似的没了Jing神。
这颠得实在是厉害,萧祁嘉也不舒服,不过托这个壳子的福,她仍然是淡然带笑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不妥当来,惹得何凝瞥过来的眼神几乎冒火。
萧祁嘉也没把何凝这敌意放在心上,虽然角色属性有魅力加成,那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更何况,这位小何姑娘开口闭口的“表哥”,说这些她自己都不知真假的卫修慎的喜好,示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显然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萧祁嘉对这小姑娘的挤兑没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太过,她也就一耳进一耳出,就当耳旁风过去了——跟回家没关系的事儿,她一向佛系得很。
可她这显然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惹得何凝更气了,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在她跟前蹦哒的跳梁小丑,她连挥挥手赶走都不屑。
何凝那兀自咬牙切齿,萧祁嘉视线却落在卫言卿身上。小姑娘脸色发白,捂着嘴,一副想干呕、又吐不出来的模样。
卫言卿除了被山贼绑走的那次,还是头回出京城。被绑走的那次,因为心里的恐惧,倒是忽略了身体的不适,她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坐马车也是件苦差事。
肩膀被人揽了过去,几根微凉的手指搭到额头上,轻轻重重地按着,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身上的不适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祁姐姐?言言
卫言卿睁眼,对上萧祁嘉温柔看过来的笑脸,怔愣后脸又涨红,低低嗫嚅道:“谢谢……祁姐姐。”
几乎和她这话同时,车门处被轻敲了两下,一个约莫□□岁小少年提着一篮橘子探头进来,笑眯眯道:“侯爷怕几位姑娘在车上不舒服,差我送篮酸橘来。”
原本恹恹靠在车厢上的何凝一下子坐直了,笑往前去接。
“是表哥送来的?”她说着,又轻蔑地看了萧祁嘉一眼,一副打胜了仗的口气,“……还是表哥心疼我。”
她伸手抓住那篮子提手一拉,却是纹丝不动。
那小少年提着抓紧了篮子,也没看何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萧祁嘉。
又黑又亮……就像是当年的卫修慎。
萧祁嘉微垂了眸子,低道:“谢过侯爷。”
那少年一下子了咧开了嘴,笑出一口白牙来,片刻后,又忙收敛起来。
像是怕萧祁嘉不收,把那篮橘子放到她座边,屁股着火似的,一扭头就跑了。
方才一只手拉着篮子的何凝,被那少年突然的动作带得一歪,差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