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看定亲,还不紧着绣嫁衣吗?总不能镇日守着我。”
顾长钧蹙了下眉:“嫁衣?”
“可不是?昌平侯夫人来过几回了,想早点定下日子。上回不是问过侯爷的意思?不是有什么变故吧?”老夫人见顾长钧一副不大赞成的样子,登时悬心起来。
顾长钧顿了会儿,依稀想起来,老夫人之前是在他跟前提过一嘴。
昌平侯府的世子,配他府上的养女,算是绰绰有余的。他那时怎么说的?好像是说:“我没意见,母亲做主就好……”
心底忽然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怅然之感。
顾长钧撩起袍子下了地:“母亲,儿子先告退了。”
老夫人叫人送他出来,顾长钧在院外遇着候着的北鸣。
“随意走走,不必跟着。”
他甩掉北鸣,一个人在园子里胡乱地逛着。
那晚的事,只是她一时难耐药性做出的糊涂举动,原就不该当回事的。可后来林太医又说了那些话,叫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这个寄养在自己府里的姑娘,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厌恶,就是忽视,根本从没在意过她过得如何。
说不清为什么,怎就在林太医说了那些话后,他心里再也平静不下了呢?
在官场这么多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己方的利益没什么手段用不出,疆场上杀人如麻,得了个心狠手辣之名,被人害过,也害过别人,他早已连心肝都黑透了,何尝试过对谁有过什么不忍,什么怜悯?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院前,他抬起眼,紫藤花架绕着屋檐一路铺在院墙上,秋千架上坐着个看月亮的少女。
四目相对,两人都错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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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周莺已经十几天没有见过顾长钧。
那天发生的一切,只从那些断断续续连贯不到一处的记忆中,也窥探得到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堪。
后来她细细回想,串联过那一天发生过的所有的事,她知道问题出自那杯来历不明的奇怪的酒,记得那个姓陆的姑娘百般殷勤的劝她多饮一些。
她暗中打听过这位陆姑娘的来历,发现陆家一家都迅速地从京城消失了,线索断的一干二净,她没有继续追寻下去,因为她隐隐猜知许是顾长钧从中做了什么。
一如那个突然倒霉极了的宁家,一如那个再也没见过的叶九公子。
便是如此,她愈加觉得难堪。顾长钧本就对她不喜,却因她给他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这么多年来,她谨小慎微安分守己的活着,可不知为何,似乎事与愿违。
顾长钧握拳凑唇咳了声,周莺受了一惊,似乎大梦初醒般,垂头蹲身下去:“三叔……”
顾长钧淡淡瞥一眼她身后的绣帘屋宇,点了点头,低声道:“嗯。”
他立在门前,迟迟不去。
周莺硬着头皮道:“三叔这个时候过来,是……”
总不会是专程来到,还想进来坐坐吧?她猜他多半就要告辞了。这样情形下遇见,两个人都尴尬不是么?
“口渴。”他垂了垂眼睛,声音很低,“有茶么?”
低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莺愕然朝他看去,他高大的身影立在月门之下,几乎与门高度相等。他的面容一半隐在门檐的Yin影中,叫她瞧不清辨不出他说这句话时是用着什么样的表情。
不等周莺答话,顾长钧已迈开步子,一步两步,来到她面前。周莺慌忙避让开身子,顾长钧越过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
月明星稀,远处偶有几声虫鸣,四周安静极了。周莺特意支开了院中人,想独自不受打扰的吹吹风,想想心事。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感太强了,叫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周莺转过身,见他随意地坐在那儿,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是在等她奉茶。
周莺心里不舒坦,可这府中何处不属于他,自己又有何资格请他走?
周莺抿唇笑了笑:“三叔稍待。”
她转身,帘栊适时被从内掀开,落云捧着托盘出来,讶然地看向两人。
“侯……侯爷?”
顾长钧淡漠地点了下头,周莺将她手里的托盘接过,吩咐道:“给三叔斟杯茶过来,碧螺春,用那套天青汝窑的茶具。”
落云忙应了。顾长钧瞥那托盘,里头盛着药,另有一碟桂花糕,许是用来解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