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这位娘子,你们从下面上来的啊?刚才听见没有,整座山哐当哐当地响哦!”
梅梅并不说话,只是羞怯地一笑。像不曾出过深闺的小妇人,充满依赖地把脸偏向“丈夫”的一侧。这个稍微吹口气就会刮走的娇弱人儿,叫她“丈夫”的心都要化了。
他的目光从上方俯视着“娇妻”,低声怜惜地说:“你身子重,避开风口站着。”
梅梅:“......”
身子重?这个欠收拾的假正经!
小修
☆、第 20 章
两人走向山民盘踞的左边洞墙,在靠里的角落站住了。这是个能攻能守的好位置,背靠石壁,眼观四方。从这地方瞧去,里外一切尽收眼底。
梅梅温顺地挨着她的假丈夫。
这个欠收拾的家伙,他的虚弱完全是收放自如的。
方才在下面像个九级残废,现在到了人前,又切换成斗战狂人了。抱臂倚着洞墙,巍然峨然往那儿一立,像个大魔王。苦大仇深的嘴脸充满了毁灭性,谁敢触他霉头谁就倒血霉。
梅梅盯他瞅了会儿,心想,这个四肢发达、又大脑清奇的神物不利用起来就浪费了。
她思忖一番,拿出袖兜里的“五行遁术”,卷成筒状递给了他。
“听着,现在派你个任务。”她悄声说。
这假正经的戏瘾立刻就来了,眼帘一垂,目光透过睫毛瞥住她,低声斥责道:“女人家家的,说话不懂规矩。”
每次演她夫君,他都不遗余力把夫纲振得足足的。梅梅不知这是个啥毛病。
大敌当前,她没空跟他麻缠,“务必在天黑之前弄懂,晓得吗?”这声微甜微嗲的“晓得吗”像喂了他一口药,立刻把人降服了。
他嘴角动了动,不太情愿似的接了过去。翻开时却眉心一动,眼睛就粘在上头离不开了。
这本书小字竖排,都是文言,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对梅梅来说十分艰涩。他却如饥似渴地看了进去。他打小没得到过人的待遇,虽然有个公主娘亲,却只会往死里虐打,从没教过他识字。
直到在西蛮混到将军,才请了先生启蒙。这鬼Jing的东西悟性很高,天书毫不费力就看进去了。他的眼睛看这书时比看她还馋。
这一刻,梅梅忽然就觉得这笔买卖赚大发了。以后有了这种奇书,只管砸命买来就是了。全都给他!反正只是命而已。命来命去她都麻木了。现在基本拿命不当命。
有他研究遁术,梅梅的压力骤减不少。她吸口气置换心情,观察起了洞内每个人。
左边洞墙是六个男性山民。都有一张大山孕育的老实面孔,紫红、木讷,欠缺表情。他们不时偏过头,用眼角余光对她一瞥。
那蠢蠢欲动的眼神儿像在说:没错,就是她了。就是要让她进猪笼子。他们的猪笼是粗绳结的,外头套着竹篾的编筐,里头铺的干草上还有猪粪坨坨。
梅梅心想,我得找个由头把这该死的劳什子丢出去。
再看洞的中央,有三只朱漆大箱子。上头坐着两个泪迹未干的女子。
梅梅知道,肯定就是严家大小姐和她的丫鬟了。大小姐一直在发抖,拿帕子掩着脸,小声抽噎着。
虽然花容惨淡,姿势却有点妖:双腿蜷曲着,单手撑在箱子上,整个人拧成了美人鱼的坐姿。她哭着哭着,还会百忙之中朝将军偷瞄一眼。哭得很不专心。
贴着右边墙的剑客一直静立不动。像一把静待出鞘的宝剑,要么不动,一动就会要人的命。
他左手三尺之外站的是那位秀气书生。那人不时就要掸一掸肩,拭一拭衣角。还不停挤眉弄眼,脸部肌rou规律性地痉挛。初看时明明是个宁采臣的,这会儿越看越像赵四了。
至于老员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员外。圆乎乎的脸有点起油,在这Yin森天色里瞧着有点污糟。他的胖太太嘴闲不住,跟梅梅搭讪失败后,一直在低声埋怨。
“叫你等几天来,你死脑筋跟我拗,相思娘娘就在这,哪天来求不成?非要等大雪了困在这里。这下好了,坐没得坐,困没得困。吃睡都是个问题。”
老员外只是面瘫地听着,让她一人唱够独角戏。
除了她和将军,统共就这十二人。各个都瞧着诡异,又各个都很平常。十分的悬疑。
玉女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费了大劲儿使用遁术,不大可能再窜上窜下。她极大可能是披着斗篷站在这个洞里。或者,干脆已脱掉斗篷,用特殊的手段混进了十二人当中。也不是没可能。
就像巫师那样。
洞外已被雪海淹没了,糊成了一片。她应该不会自寻死路逃出去。
梅梅心想,第一步,就是得先确认玉女到底在不在这里。
必须扎扎实实地确认。光是凭直觉是不行的,关键时刻直觉也会骗人。
可是,怎么确认呢?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着。它每消逝一秒,对梅梅都很严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