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的身影走远,擦干眼泪往大殿的方向跑去。
阿姐还好好的,他要读书做官,拿回爹娘留给他们的铺子和田产。他要让阿姐风光出嫁,让阿姐日后不再吃苦!
邵宁一口气跑到大殿前,顾孟平和母亲刚进去跪拜。
他等在门外平复了一会情绪,见顾孟平出来旋即上前行礼,“顾公子好,听闻公子的学问一等一的好,不知公子可收学生。”
“不收。”顾孟平暼他一眼,径自往外走。
做杂工的小子,学堂都没进过也想当自己的学生。
“公子不肯收,还是徒有虚名?”邵宁按照阿姐教的,从容看他。
“哪来的狂妄小子,在下是否只有虚名轮不到你置喙。”顾孟平面露不悦。
这小子眼神清亮,长相也周正好看,倒是不像找茬之人。
“我有一题,若公子能答得上来我便认错,不在纠缠公子。”邵宁有些紧张,“若公子入仕,是忠君还是忠国。”
“自然是忠君,无君如何能称之为国。”顾孟平收起不耐烦看他。
此子穿着寻常,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书童,亦不像是哪家的公子哥,为何会问如此问题。
“若君王昏庸当如何?”邵宁又问。
顾孟平心中一动,“何人给你举荐的在下?”
他若再答另择明君,这小子必定还要追问若无明君当如何。差他来问自己这道题之人,想必是看上了这小子,同时又可试探自己。
太师倒台一事,国子监内的学子多数拍手称快,都期望太子早日登基。
此题像是韩丞相所出,又像是太子所出,无论是哪一个差此子前来阻路,自己都要收下这学生。
“无人举荐。”邵宁见他改口顿时有了底气。
“明日卯时,你到国子监外等我。”顾孟平神色冷淡,“错过了不可怨我。”
“学生一定准时到。”邵宁恭敬行礼,“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子见谅。”
顾孟平摆手。
邵宁又鞠了个躬,掉头去找师傅。
阿姐好生厉害,一道题便让国子监的才子收下自己。
顾孟平目送他走远,敛眉琢磨方才的问题。君主昏庸,是与人结党推举新君,还是忠于北梁任凭君主更迭?
回头接了母亲下山,顾孟平又琢磨了一遍,霎时茅塞顿开。
此题乃是太子所出。
君主昏庸,身为臣子若盲目结党,所推新君未必不昏庸。只有忠于北梁,才可让自己在党争之乱中,免于同流合污。
若明君上位,自然看得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顾孟平长长地吐出口气,愈发自信自己在来年的春闱中,可脱颖而出。
此时要做的,便是戒骄戒躁安心准备。
能被太子注意到,自己更不可恃才傲物。
*
过了晌午,皇宫各处都安静下来。
御书房外的宫人打起瞌睡,蔫头蔫脑。
赵珩将和靖安及临近几个县有关的奏折理好收起,闭上眼往后靠去,无意识抬手摸了下唇。
女帝数次亲他也不见她慌张,自己亲她一下,还是无意间亲到她便吓醒了?
莫非……她并未婚配?
赵珩唇角扬了扬,又摸了下唇起身出去。
“殿下,贺大夫差人送了信来。”孙来福取出怀中的信,嗓音压低,“说是要事。”
“嗯。”赵珩接过信拆开,看到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眼底漫起浅浅的笑意,信步走下台阶。
女帝也在担心靖安干旱一事,让贺清尘转告他,赈灾之外一定注意预防山火。
她许是以为,自己会趁着韩丞相有所动作之时,将计就计不顾百姓死活?
今日早朝,他借着谢丞相之口,命户部尚书亲自前往靖安赈灾。
又飞鸽传书谢梨廷,命他抽调人马赶往靖安查看灾情,顺便将贺清尘的师傅和百多个师兄弟保护起来。
赵珩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
女帝在信的末尾提醒贺清尘,务必尽快将信送到。预防山火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阻止有人恶意纵火。
靖安山林起火,城中百姓可能不存活口。
信中未有说明何人会如此安排,以她昨夜在文德殿的安排,不是韩丞相也会是林尚书。
靖安大火焚城,附近的百姓必定起义造反,如此一来韩丞相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宣读父皇给他的圣旨。
监国不利,他这个储君必须撤掉。
赵珩抿了下唇角,快步走下台阶坐上轿辇,“回东宫。”
“是。”孙来福跟上去,吩咐轿夫起骄。
殿下今日一早,摸了上百次唇,偶尔走神还会笑,神色古怪。
莫非是昨日出宫,遇到合眼的姑娘了?
太师倒台后徐贵妃那外甥女下落不明,太子未有下令通缉,其余女眷也并未流放北境,中途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