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他似乎没发现,正拿着平板低头回复邮件。
应畅假装咳了咳,不敢出声说话,却又不得不开口:“老板,聂小姐要先回美术馆,咱们回去走冬实高架进市区?”
后座的人还未开口,旁边的聂维芙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开到市区就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话音甫落,车内气氛凝滞,一阵风突然从半合的车窗刮进来,把车内的空气搅得乱七八糟。
应畅为难地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话缓解这股怪异。
坐在后座的沈礼此时回完一封工作邮件,终于抬起头往前面随意一看,不咸不淡地说:“你开到市区就让她下车。”
聂维芙闻言,差点气笑了。
两个月前,他便是用这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的语气把她气得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过他,就连他今天出差回来的消息,她也是从应畅朋友圈看到。
吵完架,她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拖进黑名单,心里顿时舒坦不少。不过,本来他们俩也不怎么联系。
此时她的火气简简单单被他的一句话突突突又喷上来,视线从手机屏幕倏地移到车前,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开上一条平整的行车小道。
她深呼一口气,扭过头笑眯眯地看向应畅,语气却凉飕飕的:“应助理,麻烦你帮我转告你们老板,我又改变主意了,麻烦把我送到美术馆楼下。”
应畅一愣,在她迫人的注视之下,一字一顿转述她的话给后座的男人:“老板,聂小姐说她又改变主意了,麻烦把她送到美术馆楼下。”
后座仿佛偃旗息鼓,没有任何动静,聂维芙偷偷抬头望了眼后视镜,那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落日的一束光线慵懒地铺进来,一一划过那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那双狭长的眸子毫无预料地睁开,眼尾处稍稍上扬,微露锋芒,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他没有移开视线,稍启薄唇,话却是对前面的应畅说;“星海的项目提案下周开例会交给我。”
聂维芙气闷,仿佛从那双亮黑的眸中看见一丝嘲讽和不屑。
应畅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片刻后,正襟危坐地回说是。
沈礼继续吩咐:“把明天的时间全部空出来,我要回一趟老宅。”
“好的。”应畅回完,瞬间又变回鸵鸟,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沈礼看向副驾驶座的人,淡淡开口:“今天晚上回御景邸,明天一早去老宅。”
聂维芙的手一顿,眨了好几眼,终于听出些意思这人是在和她说话。
御景邸是沈家为她和沈礼准备的婚房,平时基本没人住,只有在突击检查来人时,他们俩才会住那儿装装样子。
她扯扯嘴角,抬起头指使他的助理说:“应助理,转告你们老板。不好意思,晚上我有约,估计得玩到通宵住在外面。”
应畅在心里哀嚎,小心翼翼地抬头瞥向身后,他老板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张了张口,老板的视线直直地投过来,他心头一凛,立刻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聂维芙不折不挠,“应助理,你老板身体金贵,对我的声音过敏,麻烦你转述。”
应畅假装没听懂,硬着头皮原话转述,后座的沈礼渐渐蹙起了眉,隔了半晌,同应畅说:“随她,只要她分轻重,就是和人喝酒蹦迪玩通宵也没人会管。”
意思就是她不知轻重咯?聂维芙冷笑:“我就是个爱玩的俗人,比不得那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我看三个月一到,还是趁早散伙,免得因为我拉低某些人的档次,应助理你来转达。”
应畅:“……”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可怜的应助理不仅充当司机的角色,还被迫充当这对夫妻的传声筒,实惨。
车子下了高架,缓缓停在红绿灯前,正处下班高峰期,两旁的车道占得满满当当,红绿灯前车流穿梭不息。
应畅小心翼翼捏着方向盘,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后视镜,企图从他老板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点情绪。
红灯变换成绿灯,车子开始流动,隔壁车道的一辆车突然按了声喇叭,划破了他们车内的诡异气氛。
好在南城美术馆就在附近,应畅看见一栋现代工业风的棕色特色建筑,暗自松了口气。
车子缓慢地靠边停下来,应畅注意着车前车后,说:“聂小姐慢走。”
聂维芙生气了一路,忍不住对应畅连坐。
她推开车门,一只脚踏在地上,从钱包里翻出两张红色钞票,随手丢在中控台。
“车费。”说完,她下了车。
车子没作停留,迅速地驶离南城美术馆,聂维芙皱着眉回头望了眼,吃了一嘴尾气。
刚一转身,她撞见在路边等车的三个女同事,其中两个女生面色微微尴尬,冲她含笑点头。
聂维芙脸上的表情还没褪去,抿着唇向她们点头回礼,然后蹬着高跟鞋大步往大楼里走,活像个冲锋陷阵的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