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给……耽搁了……”
他汗珠子往下滚,说是耽搁了,分明就是忙乱,将那祁家郎君给忘了。茵茵暗揣,这祁家想来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一则没听过,二则门房上的人敢这般怠慢,啧啧啧……倒不知是来寻祖父是做什么。
陈老太爷脸色微怒,抬眼看了看一脸不知的茵茵,压着心中怒气:“门房竟是这般做事的?回头喊老二过来,我倒要看看,祁家与我陈家乃世交,是谁人敢怠慢的!”
自老管家年长不能理事之后,管家便是主持中馈的何氏寻的人。老太爷深居简出,从前并不在意,这回当真是惹他发怒了。
赵管家叫苦不迭,只告罪求饶。
老太爷又问:“外头发生何事,叫你们一个二个昏了头?”
赵管家支吾道:“无……无甚大事,奴已安顿妥帖……无需老太爷Cao心。”
老太爷心道不敢让他知晓的,估摸着又是哪个儿子喝了糊酒,调戏良家妇,或是被人做笼子输了银钱。
管家不想说,他还不想听呢!
老太爷身子不强健,生了气便气不顺,不住的咳嗽。茵茵急忙给他端水顺气,心中却如祖父一般想,十有□□,不是爹爹,就是二哥惹事了。
她这一思索,忘了退去,祁小郎君走进来的时候,又来不及回避,只一抬头,二人相对,都吓了一大跳。
茵茵穿越过来有两年了,寻常总是被教导着不可见外男,不能与男子对视——更何况除了祖父,和一年到头能见个几回的父亲二哥,也没有旁的男人叫她瞧见啊。
哪怕是极少出门的时候,见了外男,也都是低头,哪敢大喇喇直视对方的?
陈老太爷缓过来,摆摆手说道:“你来了,倒是我管家不严,出了这等岔子,让你看笑话了。”
祁小郎君只当老太爷是说外面的事,旁人家的私事,哪怕不耻,也不好明说,便拱手行礼:“陈老太爷严重了,小生无事,多待片刻也是应当。”
茵茵乖巧的行了礼,又对祖父说道:“祖父,孙女先行告退。”
陈老太爷摆摆手:“罢了,都这个点了,你大病刚愈,且坐着用膳吧。来人,给祁家公子传膳。”
茵茵心中忐忑,这里别说与外男,除了年节,便是与父兄同桌而食,也只那小门小户之行。陈家这样的家世,是决计不允的。她与祁公子认都不认识,祖父这是怎的?
她不由得微微抬眼,悄悄打量祁家公子,细眉弯眼,唇红齿白,比寻常女孩子都要好看几分,好一个玉面小郎君。
她心中突突狂跳,这种小nai狗虽不是她的菜,但瞧他年岁,估摸着祖父是给自己瞧中的丈夫,只不晓得家世人品如何。
果不其然,待他们坐定,陈老太爷才介绍:“茵茵啊,祁家老太爷原是我旧友,不过比我早走了些年。这位是祁家长孙,祁晋贤。晋贤,这位是我第七个孙女,茵茵。”
二人忙又站起身,互相见礼。
那祁晋贤亦是用余光打量茵茵,见她貌美如花,一举一动又有一股憨态,不由得心花怒放,这简直是天上仙女下凡尘。
又想到将来,将会是他的夫人,更是面色chao红,一时间竟晕头转向,不是将筷子往茶杯里伸,就是将漱口水一口喝了。
陈老太爷见状,心下稍安,年轻不谙世事倒也正常,这祁晋贤显然是瞧中了茵茵的。他没明着说,只与那祁小郎君谈诗论赋,间或说些官场沉浮之事。
祁小郎君颇有些痛心疾首:“先帝创下如此太平盛世,可惜贪官横行,拉帮结派,却是置江山社稷与不顾。小生不才,略能论一论今古,奈何上位者似并不看重学识才华,一味想收人做几用,若有半句不顺耳,恨不能一网打尽……”
陈老太爷应道:“若你看,当如何?”
祁小郎君道:“自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否则指鹿为马的过往,岂不是成了如今?”
茵茵听来听去,倒觉得这祁小郎君入面皮表现得不太一样,分明是个愤青嘛!不过年轻人,多少都有些愤世嫉俗,长大了就好了。而且愤青多忠义,爱国爱家,是大好儿郎,正合她意。
她倒有些急不可耐,很想听听这祁家家世家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毕竟穿越古代,得守古代的规矩,嫁过去是他家人,总得跟公婆小姑子小叔子的相处。
可这祁小郎君说起来没完没了,膳食用完,又上茶案。茵茵耐下性子给二人烹茶,只听祖父仿佛回到壮年,心怀大志,恨不得立时与祁小郎君击掌为盟,好生干一番大事业。
也不知说了几许,才听祁小郎君小心翼翼想要告辞,又忍不住规劝两句:“老太爷,小生在廊厅相候之时,隐隐听了贵府之事,原是小生不该驻足。但这事沸沸扬扬,怕是与贵府名誉有碍呀……”
他虽告辞,明明想偷眼再瞧瞧茵茵,又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茵茵亦是做害羞状,愣生生又耽搁些许。
待随从将祁小郎君送走,陈老太爷才挑了挑眉唤来常伯:“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