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牙关紧咬,到底忍了下来,只柔柔弱弱的笑了笑:“五姐姐说笑了。”
茵茵清楚,五姐当然不是来帮她的,纯粹是要六姐难堪罢了。
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相较,六姐陈媛媛好面子,待她还算温和良善些。
戏台上男女主双双归西而去,台下更是一片啜泣。茵茵又略略抬眼,五姐尚好,六姐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惹人怜呐。
不愧是原书女主,盛世白莲花一朵,举手投足之间,连她这个女人都不禁心动。
戏结束,人都还没走。平日在家,若想串门子,还得下帖子邀约,这会儿倒可直接相聚。不得常见的旧交密友,出嫁了的女儿外孙,这会儿都可以瞧个够。
陈家二房,三个女儿都还待字闺中,没有婆家娘家要往来的,二夫人何氏便带着嫡女陈颖婷,去往她娘家何家席间去了。何家亦是四家之一,就在相邻的雅间。
陈媛媛与茵茵都是庶女,只枯坐着等。
这会儿人声不绝于耳,多是谈论刚结束的这出戏,意犹未尽。
“恐过阵子,《生死之恋》最后一册就会有了,我定要差丫鬟早早守着采买。”
“已经瞧过伤心过,留着话本子还有什么意思?我倒是想着,不晓得庚戌先生下一回,再出什么本子。”
“还别说,这回的《生死之恋》太过伤感,我还是喜欢上次的《花仙子》,好歹是个欢欢喜喜的结尾。”
“那有什么好的,你果真还是小女孩呐。”
她们叽叽喳喳讨论,陈媛媛按捺不住,又与茵茵咬耳朵:“七妹妹,那庚戌先生,可真是了不得,听闻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没人见过他真人呐。”
茵茵心中高兴,面上只蹙眉:“尽是些男女纠葛,有什么好看的。”
陈媛媛满意的笑了笑,软声说道:“六妹妹真是的,我们又不是那等不开化的人家。现下洛城,上到八十岁老者,下到五六岁稚童,谁人不谈论庚戌先生?他本就是写那些情爱纠葛话本的,别说父亲母亲了,就是皇上,都大加赞誉呢。”
茵茵呆滞片刻,这话她没法接,只好岔开话题:“姐姐你说,那庚戌先生,连皇命都敢违背,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陈媛媛撑着脑袋想了半晌:“有才之人才敢如此,庚戌先生不是说了么,他面目可憎不得见人,恐惊扰圣视。又说他久居乡间,不喜见人……不过,洛城是人人都想瞧一瞧这庚戌先生,究竟是什么样儿的。”
她目中含水,柔情四溢。其实不止她,洛城妇人女子,哪一个看过那庚戌先生的话本子,里头叫人窒息的情仇爱恨,不是如此模样?恨不得自个儿变成女主角,有那样一个情比金坚的男人来爱抚?
情比金坚不是要紧的,重要的是那男人身高位重,模样俊朗,还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嫁给他,便登上了人生巅峰,自然人人都喜欢。
茵茵假做不知,只埋头吃着桌上的菜肴。今日雅趣阁,特意请了醉霄楼的厨子,细致入微,连每一户平日所喜的菜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过人人都沉浸在戏曲里头,无人如茵茵这般,只顾着吃喝——茵茵贪吃,那是因为平日没得吃,而且醉霄楼的菜肴,可不是她这种庶女能经常吃到的呢。
陈颖婷走进来,便见着自家两个妹妹,一个撑着脸蛋思春,一个没见过世面一般埋头苦吃。
她冷哼一声,说道:“也不嫌丢人。”
陈媛媛回过神,低下头,眼中蕴出一丝泪花,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陈颖婷心中一阵气闷,她清楚得很,自己从来都是陈媛媛的手下败将,便只能冲着陈茵茵出气。
“陈茵茵,出门在外,你也不注意些,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茵茵抬头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又嚼了几下。许是贵女们平日闲得无聊,这会有了纷争,左右相邻的几家女眷便都探头探脑。
陈颖婷立刻端出一副长姐教育幼妹的姿态:“茵茵,在家中如何,你年纪小,我们便也都让着些。可是出门在外,你还这副样子,岂不是丢了咱们陈家的脸。”
茵茵抬眼,正瞧见楼道处玄色衣角,隐隐似有蟒纹图案。她抿唇轻笑,好歹来这鬼地方两年了,装柔弱这种事,本就是水到渠成的。
只是怎么装,也不如真柔弱的好,身边那位绿茶指数五颗星的白莲花,最是温柔,这种情况下,定会体恤她这个可怜的妹妹。
茵茵只站起来,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果不其然,她还不曾开口认错,陈媛媛便起了身,将她挡在身后,柔声说道:“五姐姐莫要生气了,这里本就是自家的雅间,七妹妹只是多吃了几口,又没做出不雅的姿态。她年幼,正长身体,多吃些原是应该。”
陈颖婷气得七窍生烟,年幼不过是说着好听,她们姐妹三个相差都不到一岁,难不成就陈茵茵一个人长身体?
陈媛媛说完,回头握住茵茵的手:“你若喜欢吃,回头姐姐买与你到院里吃,便无人会说你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