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显出贾敬留在府里的必要性了,荣国府可不光只有贾母几个女眷,人家还有贾赦与贾政两位,辈份还都比贾珍要高,听说自家老太太被窦夫人给气病了,自是要与宁国府理论一下的。
若只有贾珍在,他比那两个晚了一辈,窦夫人又是女眷不好与贾赦两个当面对质,事情由人中间传话难免会变了味。贾敬还在就不一样,他可比贾赦年纪还大,没修道前读书有成不说,爵位也与贾赦齐平,那两个人在贾敬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
最重要的就是尤氏真的死了,所谓人死为大,尤氏死前宁国府寻医问药的脉案都留着呢,确实是解毒的方子。给尤氏治病的太医们也都在,宁国府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荣国府里的贾母一下子乱了阵脚,哪怕现在顺天府还打听不出消息,光听那些太医给尤氏诊断出来的病情,就是她让赖升家的给窦夫人所用之药会出现的反应。
死的却是尤氏,与荣国府往来亲密的尤氏。这代表着什么,贾母心里很明白。把服侍的人打发出去,贾母亲自打开了自己妆奁匣子,最底下一层的抽屉被她拿出来放到一边。又把底板抽了出来。
手伸进去摸了摸,一个个小小的瓷瓶被拿了出来。一、二、三、四……贾母的手又在里头摸了摸,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应该有五个瓷瓶的,现在只剩下了四个。
这瓷瓶是史家给出嫁女最重要的陪嫁之一,里头即有保命的东西,也有害人的玩意。不见的那个瓶子里,装着的就是害得窦夫人虚弱的药。
那药没有什么气味,悄悄放进茶或饭菜之中,可以让人看不出原因的虚弱下去。当时为了不让人发现,贾母特意交待赖升家的一次剂量不要太大,免得被人查出来。尤氏发病那么快,显见得剂量下得不小。
尤氏已经死了,再纠结她吃了多少药也没用。贾母现在害怕的是,那药窦夫人是怎么把药拿到手的,还有没有剩下?要是有剩下的,她会用到谁的身上。还有,窦夫人从荣国府拿走的,只有那么一瓶药吗?
没有人知道贾母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荣国府老太太也开始请医问药了。这一次宁国府的主子,没有一个人上门去探病,甚至连个婆子都没派过去。这让一直观察着宁荣街的人,心中想法各异,尤氏的灵前,祭拜的人更多了几个。
“太太,”贾珍现在到宁萱堂,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生怕吓着谁:“礼部顾侍郎、户部李主事、工部时郎中家,今日派人来上祭了。”
这几个人都是窦夫人所知,三皇子已经收拢到手的人,交待过贾珍要是这些人来给尤氏上祭,要告诉自己一声。窦夫人应了一声,告诉贾珍先不必急着贴上去,可也不能怠慢了人,便让他到灵堂的时候,把贾蓉送过来。
不用问,贾珍都知道窦夫人这是觉得贾蓉跪的时间长了,找由头让他松散一下。对于自己的待遇不及贾蓉的事,贾珍现在连怨言都不敢有。
怨什么,说贾蓉应该给尤氏尽孝好生守灵?不说贾蓉是原配嫡子,尤氏只是一个填房,如果不是死在贾珍前头,连跟贾珍合葬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说尤氏是因为害窦夫人不成才死的,贾珍就不敢有怨言。
何况他对尤氏也没有什么感情。
窦夫人早让人准备下了培元汤,等贾蓉来了便让他喝下一碗,然后才问起他在灵堂里的见闻。几个月的教导,足够贾蓉明白窦夫人想问什么,自己应该重点回答什么,说起来头头是道:
“前几日来的还都是勋贵人家,从大前日起,老爷的同科家就有人来。今日来的几家人,即不是老爷的同科也不是勋贵人家,往常三节两寿都没往来,倒让人看不明白。”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话,还煞有介事的皱了眉,怎么看怎么让人忍不住想拧一下他的脸。窦夫人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贾蓉并不觉得突兀,实在是这些动作他已经忍成了习惯。
“那蓉儿觉得,一向与咱们府上没什么往来的人,现在来上祭,是因为什么?”窦夫人并没有因为正太养眼,就忘了正事。
贾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这些人突然发现咱们府上,有值得结交的地方?”
“老爷回府已经几个月了,你父亲的性子并没改多少,怎么现在就有了值得结交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小正太的眉头都快打结了,窦夫人却不再说。这几天贾蓉每日都在观察上祭之人的神态,哪些人是面带不屑的,哪些人是心怀巴结的,他都能说个**不离十,新出现的几位,估计神态上与前两种都不沾边。
“咱们府与荣国府,怕是要分宗了。”窦夫人几世以来,分宗都分烦了,现在不得不再来一次。
贾蓉觉得不解:“宁荣两府向来都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爷又没有实职,跟荣国府分开了,不是要让人欺到咱们头上吗?”
这种观点,应该是平日里有人刻意在贾蓉耳边念叨过的,窦夫人便细细给他讲起宁荣两府因为官职高低,早就出现的以侧压嫡之事:“在世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