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
发红的指尖缓缓地在纸筒上摩擦,他抬起头问:“你们谁知道屠鹭的地址?”
白仲英下意识地张嘴,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屠鹭现在的住址,顿时赧然。耳边听着一两句八卦,对白家与屠鹭的那点事陆章已经能猜得七七八八,他带上纸筒,对陆心慈一点头:“对不起陆夫人,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陪您过寿了。”
陆心慈此时经过刚才的一折腾,脸上火辣辣地疼,她花了大功夫,不惜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砝码去娘家本家把陆章请来,本以为能让自己和白家长脸,没想到今天这一屋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陆章虽然一句重话都没说,但句句都讽刺着他们“愚昧”,眼眼都看不上他们的“卑劣”,这样一个寿辰真是让她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咽下口中的酸涩,对着陆章还得扯出一个笑脸:“没事的陆教授,今天真是让您受累了。您有事在身就先去忙吧。”
陆章转身就走,程晨突然跟了上去:“陆教授,您是不是要找屠鹭?”
陆章回头,程晨道:“我知道她在哪。”
话音刚落,向薇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程晨看都没看她,快步跟了上去。
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即使心中有再多嫉妒也不能像上次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机会被别人抢走。
向薇跺了一下脚,也跟了上去。
白家大门外,陆章的司机——他的学生早已经等在门外,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教授,您总算出来了。”
说着,看他手里的东西就要去接,陆章躲过:“这个我可以自己拿,请带我去一个地方。”
“教授您总是这么客气。”学生抱怨:“下午不是还有一个会吗?难道你还有别的事?说吧,要去哪?”
程晨和向薇一前一后坐进了车。程晨道:“去西街23号。”
车子缓缓启动,向薇咬着牙看向程晨,就差亲口问他你怎么会知道屠鹭的地址的。
程晨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他知道此时该给向薇一个交代,然而此时此刻他内心复杂,什么都不想说。
坐在驾驶位的学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正常,主动开口:“这两位是……”
程晨道:“我们是a大的学生。”
“原来都是学生啊。我是b大的,跟着教授来这里实习。”说着,他问:“西街23号是哪里?”
向薇看了一眼程晨,程晨咳了一声:“是我们的同学家。陆教授得了她的一幅字……”
“哦,字啊。”陆章的学生笑了一下:“你们接触教授接触得少不了解,教授对那些什么古籍字画最是痴迷,以前还收集过很多志异孤本,偏爱什么鸟兽神怪,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程晨和向薇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陆章这么着急寻找屠鹭,许是因为那幅字吧,看来他很惜才。
虽然用“才”这个字形容屠鹭让程晨很是不舒服,但想到她最近突飞猛进的数学成绩,再想到她刚才的那幅字画,也许屠鹭在他没有察觉到时候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弃任何往上爬的机会,无论是对萧靳言还是陆章。
后车厢的两人心思各异,陆章没有心情去管。他摘下眼镜,车窗外的风暧昧地撩动长睫,纸筒在他的手下温顺地躺着,隐约透出来一点点墨香,恍惚间这点墨香渐渐浓重,眼前被墨色渲染,回到那个闷热的夏天。
他和屠鹭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放学的路上,日头偏西,他的影子就在她的脚下。她拎着一张纸摔摔打打,不时泄愤地踩了他的影子两脚。
他回过头,对她微笑:“只有弱者才会对无法反抗的事物发泄。”
屠鹭道:“你不是还活着吗,你用你的影子反抗啊。”
陆章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头”就在她的脚下,她跃跃欲试地抬起脚,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屠鹭忍不住嘲笑:“你还不是反抗了。”
夕阳下,她终于把绷着的脸散开,眼睛眯起来rourou的嘴巴扯平了露出洁白的小米牙,夕阳下的少女脸蛋红润,比身后的晚霞还要灿烂。
陆章嘴角上像是面具一样的笑意终于一寸一寸地消失,他抬起头,绚烂的色彩映在他的眼底。
半晌,他推了一下眼镜:“这只是本能反应而已……”说完,视线落在她手上被揉得皱巴巴的纸上:“你不高兴是因为输了绘画比赛?”
以屠鹭的家世老师的话应该很是委婉,不知道到底画成什么样让她这么恼怒。
陆章看了过去,她干脆就要把纸撕了。他三两步上来夺过纸张展开一看,顿时忍俊不禁。
原来纸上不是什么素描,也不是什么水墨画,而是最普通的蜡笔画,即使色彩使用得很是得当,也挡不住它线条卡通的事实。
屠鹭恼羞成怒:“你也觉得它幼稚吗?”
陆章勾了一下嘴角:“这不是‘觉得’,这是‘事实’。”
屠鹭把纸扔在他身上。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