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有些语不成声,便噤声不再言语。
顾绍祯微微勾起唇角,眼睛透过窗户,漫向绿意成荫的远处。
他原先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可荥阳一行,疫症拖垮了身子,大夫虽然没有明说,可惆怅满面的样子,他焉会视而不见?
有些事情,还得另做打算了。
兴许是因为夏日嗜睡,温良良写了不过几行字,便困得不停点头,她放下笔,走到博古架前,随意抽出一本《经》书,便慵懒的倚靠在博古架上,信手翻开,《经》属《周易》,多讲占卜之事。
她翻到后面,看到卦辞,便稍稍放缓了速度,有些文字比较晦涩,若不得要领,便是看上数月,也没有机缘,若是参透其中,则很容易掌握Yin阳规律。
温良良受祖父影响,自幼对《周易》研究颇多,祖父说过,参透不说透,看破不说破,天地万物,各有因果。莫要因为卜出异象,而妄想逆天而行。
她捏起手指掐算了一下,又握着书卷来到案前,以笔作图,勾出卦象,对应爻辞,迅速在脑中盘算起来,待算定吉凶后,又赶忙提笔记下。
多番比较之后,温良良圈定了一个良辰吉日,宜出行宜动土,宜迁徙宜修造嫁娶..总之诸事皆宜。
她不由得长吁一口浊气,将《经》书重新放回架上。
一切似乎朝着她卜算的方向发展,只要回到京城,两人成婚,他便再没什么事关生死的波折磨难。想到这里,温良良既是期盼,隐隐中亦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不安稳,不寻常。
这日天蒙蒙亮,枝叶上的露珠还未来得及消散,整顿回京的车马已然启程。
顾绍祯原想让温良良同乘一驾,却不期想她非要骑马而行,他只以为避嫌,虽不解,也还是吩咐彭吉为她挑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枣红色骏马,一路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望她,倒也很是惬意。
因着走的是官道,故而路上也算太平,顾绍祯便在摇摇晃晃之中,渐渐进入了浅眠。
他做了个极美的梦,梦中都是热烈的绯红,锣鼓喧天中,他正欲掀开盖头,忽听一阵兵马刀剑声,手指反向一握,长剑割破掌中rou,鲜血横流。
他动了动身子,陡然醒转过来。
☆、056
“你怎么了?”帘子一掀, 顾绍祯迎面望见温良良那张满是疑虑的脸,她骑着马,探着身子往里看了一番, 又道, “吃药。”
彭吉将两种药丸装到同一个瓶子里, 顾绍祯可凭借气味分辨功效。
他拂了把额,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 出了一身虚汗。
“可是到了怀州?”顾绍祯凑过去, 明光乍现, 照的他眯起眼睛, 手掌遮住了上沿, 前面便是怀州地界了。
温良良摇头,“我们继续赶路, 怀州不宜修整。”
她算过,怀州火旺缺水,与顾绍祯命格相冲,最好不做停留。
“无妨, 赶路一天需得好生补给,从怀州城到下一个驿站,还有些距离。”
顾绍祯捏着眉心,垂下头, 方要将帘子拉下,温良良忽然将马鞭一甩,劲风卷起帘尾, 露出那张气势汹汹的小脸。
“不能停,你说过听我的。”
顾绍祯咧嘴笑了笑,两只胳膊搭在沿上,下巴摩挲着衣袖,“那是婚后,眼下都要听我的。”
“顾绍祯!”温良良气急败坏的一夹马肚,顾绍祯懒洋洋的嗯了声,又托高了脸颊有恃无恐的拎了拎唇,“小南,叫阿祯。”
他一早便看出温良良的不对劲,她先是抱着《周易》反复推演,后又不乘马车改为骑马,如今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改道绕行,除非她知道了什么,顾绍祯这样想着,面上却愈发漫不经心。
果然,温良良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的纸,嗖的一下扔进车里,“顾大人,据经书所示,你在怀州会有劫难,卦象凶险,你不能去。”
顾绍祯打开纸粗略浏览了一遍,忽然嗤笑起来,“你也给沈香君卜过一卦,言她日后会遇良人。小南,她信,我不信。”
顾绍祯将纸揉作一团,而后闭起眼睛将后背抵在墙上,又道,“这天底下我谁都不信,想要我死的人,必将不得好死。”
温良良只觉周身一冷,她分明看到顾绍祯眼中露出一抹极其Yin鸷的寒光,待她想要再看时,那人却又一脸温和,溶溶眸光含情脉脉,将情绪掩盖的难以察觉。
简直狂妄至极!
落脚时,彭吉与朱桑等人分头外出,温良良却愈发觉得不安起来。
驿站里人口流动量大,来来往往的客商歇完便相继赶路,院中堆放的杂物还未来得及收拾,便又来一波新的客人,喧嚣熙攘的热闹从晨时持续到傍晚。
而顾绍祯身边,竟没有一个得力的高手,温良良四处巡视了一圈,不由压低嗓音道,“你是不是埋伏了高手?”
“并未。”顾绍祯理所当然的端起茶盏,刚喝一口,便拧眉吐了出来,“难喝。”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