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卿再蠢,也明白今日宋昱琮,是给顾绍祯壮声势来的。
既是给顾绍祯壮声势,便不会伤及顾家名声,左右都会压下处置,如此心中有数,便不再惶恐。
他沉声理好话术,不紧不慢回道,“殿下,顾淮敏记在二房,原先是内人的亲弟...”
宋昱琮哦了一声,夸张的挑了挑眉,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掩在嘴边笑道,“诸位也听见了,这位姨娘是个劳苦功高,为着顾家子嗣费尽心思的主,大房二房她都有份,那我且问一句,顾绍礼是记在大房,还是二房?”
顾淮卿抬头,双目圆睁,“自是我的长子。”
宋昱琮望向顾绍祯,与他说道,“原来你是顾家唯一的嫡子。”
苏郁身形晃了晃,两只眼睛赤红的好似喷出火来,顾淮卿合上的眼睛兀的睁开,却未有回应。
无声便等同默认,原先与苏郁议亲的那几位,现下脸色约好一般,全都Yin了下来。苏郁与他们议亲之时,皆是打着嫡子的名号,而在顾绍祯回府之前,顾绍礼的确是名正言顺的相府嫡子。
顾绍祯瞥了眼面目冷凝的父亲,右臂搭在扶手上,揶揄的笑道。
“苏姨娘说了,是这丫鬟手脚不净,偷的玉佩。日头悬高,越来越热,烦请殿下为顾府做个决断。”
“此事倒也容易,顾相,那我便不再推脱,直言不讳了。”
宋昱琮走过场一般询了一句,顾淮卿应声后,他接着说道。
“上行下效,为恐内宅不安,罚苏姨娘禁足月余,跪祠堂抄写经书为夫人祈福,再抄女戒女则慎言笃行。另外,属于夫人的诰命,该是谁的,便尽早还回去,此事我不会与圣上多言。
虽是下人手脚不净,却与大公子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顾府家刑,便自作主张,赏他三十大杖。
顾相,如何?”
顾淮卿双手伏地,肃声道,“全凭殿下决断。”
散了众人之后,宋昱琮与顾绍祯低声说了几句,见苏郁要走,便目不斜视的问了一声,“二公子回府后住在哪院?”
苏郁僵硬的后背稍稍站直,与顾淮卿对视少顷,不知如何答复之时,便听顾淮卿哑着嗓子替她回道。
“东院,只是需要时日修葺。”
东院乃是府中除正院之外,最宽敞阔绰的院落,一直是顾绍礼住着,苏郁哽住不服,靠着顾淮卿站定,见宋昱琮起身,不由虚了三分。
“顾相,听闻府中新茶甜香,可否请我吃一盏?”
顾淮卿知他有事商量,便点头先行去前厅预备。
顾绍祯吹了风,浅浅的压住喉间酸痒,低低咳了几声,“今日幸得殿下相助。”
宋昱琮摆手摇头,忽又笑道,“我倒是应当谢你,沈家冤案有了眉目,圣上令我不日启程,去往金陵暗查。待真相重见天日,皇后一党,便又要损失惨重。”
顾绍祯指甲抠进掌心,眉眼微抬,努力压下那份颤动,“金陵?”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男女主终于要碰面了,啊啊啊啊,作者抱头跑啦
☆、015
那人负手而立,一派志在必得踌躇满志的样子,唇上似沾染了花蜜,他轻轻勾了起来,眸中山水遥遥相对,春意融融。
“是金陵,我还要把她带回来。二公子,等我回京那日,定要请你吃酒,顺道看看我那娇俏的小娘子。”
顾绍祯抬眼瞥向宋昱琮的左胸,不由暗想,这伤口好的委实快了一些。
......
前厅屏退了下人,顾淮卿手里捏着木质腰牌,双眉蹙得紧紧地,上面刻着“贡茶”二字,乃是专门为宫中置办的凭证。
宋昱琮拂开雪白的沫子,趁热吃了一口,笑道,“二公子伶俐大度,为顾相留足了颜面。否则若是方才将腰牌示众,将整个顾家牵连入水,扯进贡茶一案,便再也撇不清干系了。”
顾绍祯斜斜靠着凭几,如玉的面上顺势映出一抹淡笑,“父亲,腰牌亦是从明秀身上翻到的。
明秀之死我不愿过多猜测,祠堂灵牌被烧,若想查,亦非难事。种种迹象,无一不针对我回京造势。我若没有还击的能力,便不配做父亲的儿子。
父亲是博学睿智,谋略深远之人,旁的便也罢了,大哥暗中隐瞒父亲,插手贡茶一事,今日务必做个了断。”
话语间将顾淮卿撇开,俨然不知内情的意思。顾淮卿又是一阵冷汗,连忙起身拱手一抱,与宋昱琮一字一句说道。
“殿下,老臣的确不知此事,待那孽障回府之后,定会严加管教,令其立刻从中脱身。多谢殿下庇护,老臣感激涕零。”
八年前,宋昱琮侍奉太后的御茶里被发现加了大量藤黄,索性太后服用不多,虽未致命,却落得个口舌僵硬,四肢痉挛的遗症。
前朝后宫以皇后和其弟为首的一派,不由分说挟令庆安帝拿了三皇子宋昱琮,命宗正寺将其从玉牒除名之后,迅速交由刑部核验定论。紧要关头,是温太傅手捧联名请愿书,跪求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