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老人家又追慕传统化,他自己不会写不会画,就对鼓捣字画、年纪轻轻就雕磨出一副好脾性的陈安致尤其喜欢。
陈安致放下筷子,“还没装修完,乱糟糟的,开业怎么也得等到过完年了。”
“行,改天让归念和媛媛过去给你帮忙,她俩天天闲在家里。”
归爸爸眼皮一跳,忙说:“爸,归念才刚回家,让她好好歇两天吧。再说她笨笨脚的,能做什么呀,去了净给小陈添乱。”
自两年前那事以后,归爸爸看陈安致就哪哪都不顺眼了。
陈安致嘴里有点涩,不动声色地绕回来,话是对归念爷爷说的:“让归念过来一趟吧。上个月写了两幅古骈,伯父应该喜欢,我一直没空送过来,今天出
门走得急,就又给忘了。”
“成!”
归爷爷挺高兴,等饺子上了桌,催着那头玩疯了的孩子们过来吃饭。
两桌不大,归念抢着坐到了妈妈旁边。生日宴,她是主人,只能坐在这桌,挑了个离陈安致最远、也不用与他正视的地方。
两桌人说说笑笑,谈话内容一半是打她,一半是夸陈安致。
在场十几个年轻人几乎都当过陈安致的学生,少的跟他学过半年一年,多的八年,他都当得起一声“陈老师”。
归念爷爷这一辈的人化程度高的没几个,亦知“字如其人”的道理。陈安致的父母是那个年代的高知分子,后来陈安致开了书画班,一群老人家就都把孙辈送到他那里上课。
陶没陶冶到情Cao暂且不提,一群小年轻字倒真写得漂亮,学会了体,写出的字便有风骨,哪怕多年不练,字都难看不到哪儿去。
陈安致不算忙人,却极难得见,聚会几乎约不出来。难得在归念的生日会上见他一面,一群年轻人就抢着跟他碰杯,知道他从来滴酒不沾的习惯,也不介意他杯里盛的是茶。
“陈老师又要开画廊了啊?这第几个了?”
“第四个。”
“在哪儿啊,我明儿瞅瞅去。”
“还没开业,开业的时候给你们发请帖。”
“哎,陈老师你拿什么护肤啊!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
陈安致愣了下,笑了:“早睡早起,多素少rou,远离辐射,每天喝茶,抽空锻炼下|身体就更好了。”
他答得一板一眼的,两桌人都笑喷了。
归念也随他们弯了弯嘴角。
深居简出的大艺术家,不太会与人闲唠,答得方正极了。好在他向来谈吐温和,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别人也只会觉得这才是匠人风范,反倒更要高看他一眼。
几个姑娘都夸他是不老男神,拿娱乐圈几个老帅哥跟他做对比。
借着个侧脸,归念多看了他两眼。
不老是真的,他这十几年几乎没有变样子。
陈家nainai是籍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四分之一混血的关系,陈安致仿佛自带磨皮削骨套餐,从小英俊到大。
随着年纪增长,人愈发沉稳了些。他又是弄书画的,常呆的地方都艺术气息浓郁,如今十多岁的人了,没染上半点年男人的油腻。热爱书画,勤于健身,仿佛每个毛孔里都是敛藏的魅力,眼底是被岁月打磨出的温润和柔软。
这样的人啊。
定力不够的,如她,看一眼,就陷进去了。
她目光无收无敛,陈安致倏地转头,和她撞上视线。
归念也不局促,在家里四位长辈和一众发小面前弯起嘴角,送出一个既甜又乖的笑。
假得要命。
*
这人陈安致两年来头回给人过生日。
席上她一群发小变着花儿地说贺词,祝她“赚大钱”、“早点脱单”的,什么“早睡早起活得久”,要有“天上掉钱的好运”,还有祝她“每一天都能睡到想睡的人,碰到看对眼的就不要大意地上吧”。
陈安致就笑着听,自己却没说什么。
陈家亲缘薄,他亦无兄弟姐妹,归念出国以后,他身边亲近的就剩裴瑗一个年轻人。那妮子每年的生日也是招朋引伴,一群年轻人玩得疯,不会去喊他。
挺久没给人过过生日了,准备礼物时也显得局促。两年半不见,他已经摸不清现在的归念喜欢什么了,就照着自己的心意准备。
他身上装的礼物不大,盛在一个长方形的礼品盒里,是自己画的一套水彩书签。之前有个出画册的朋友爱收藏这个,自己也画,制好以后放进画册里当小礼品,挺招姑娘喜欢。
陈安致偶有一回看到了,多看了两眼,跟着学。
阿诗纸裁成一张张的小块,简单起了稿。刚开始画单色的素锦配诗句,后来觉得意境太寂寥,不适合归念,就又换了风格。
他一个在国内排得上名的油画家,画这点不起眼的小东西。朋友就笑他:“大画家你可别跟我学这个!我这是画册卖不出去,加点噱头糊弄小姑娘,养家糊口没办法。你那画册光天预售就能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