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霍靳琰无所谓地笑笑,“成为强者,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有资格说让她不受委屈。我言尽于此,看你选择。”
……
当晚回去之后,宋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莫名翻起了旧物。
宋珩的东西很少,从孤儿院来到夏家这十年,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也只能够放满半个衣柜。
许多东西其实他已经用不到能丢掉了,他却一直保存着。他向来是一个惜物且念旧的人。
小时候穿过的跆拳道服、带着拼音的童话书、第一次去游乐场时她递他的小风车、还有她第一次送他的圣诞节糖果……
盒子最下面压了一本旧相册。
他将它拿出来,打开。
扉页有一个用蓝色蜡笔写下的“阿珩”,看得出一笔一划写得极工整,却稚嫩。
这是她送他的相册。
宋珩不爱拍照,也许是从小到大难过的时候太多,所以听别人说拍照是留下美好,他却不知有什么可留下的。
他的照片,多数都是在她强行拉着他求着他的时候才会拍下一两张。所以他的相片,基本身边都是带着她的。
他一张一张地看。
这张……好像是七岁的时候,去游乐场,和唐老鸭玩偶拍的。
他当时似乎不太愿意,所以脸上臭臭的,一点笑都没有。
这张是小学了,大概四年级。
她的手掰着他的唇角,强行给他摆出一个“笑”。她极开心地看着镜头,而他面部又无奈又扭曲。
他还记得她当时说:“阿珩这么帅,拍照要笑呀!你看这么笑一笑,是不是更帅啦?”
这张是初中毕业了,终于不是被强迫的一张。
他们穿着同样的蓝白校服,他立立正正地站着,而她站在他身旁,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偷偷在他肩膀上摆出了一个“耶”。
这张是她参加大提琴比赛。他在观众席,她在后台偷偷拍他的。
这张……
他一张张慢慢地翻,静静地看。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底忽然就闪出泪。
夏树啊……
起初刚来到夏家的时候,他一无所望。一心想的只有乖乖听话好好表现,不再被送回去,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定所。
那时她是光,穿着一身红衣裳,人也像是一团火焰,在那个冬季燃烧而来,温暖了他的手,也一下烧灼了他的心脏。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注定是太阳,用光和热去温暖每一个人。
而有些人,天生处于Yin云尘霾。他可以汲取着太阳的能量生存,可是他不会想去拥有太阳。
他从不敢妄想她会独属于他的。
可当他看见沈淮川,看见夏姑姑显而易见的撮合,看见他们坐在一起,听见她的笑。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嫉妒了。
他不希望她给他的那些光也会分给别人,他第一次想完全占有。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
那时候,他暗恨过。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孤寂凄凉。
他恨过命运,恨它为什么要捉弄自己。
给了他与她最近的距离,给了他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却要像两条无限接近的平行线,永远没交集。
他甚至恨她。
恨她为什么要那么好?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他多么多么想放肆爱她啊。
想对她好,想和她在一起,想牵起她的手就再也不放开。如果她愿意,只要她说一句,他命都愿意不要了。
如果从没遇见过她,他也便认了。
就让他在岁月的河流里,随着命运的推手一叶孤舟飘零,管它狂风骤雨Yin霾尘沙,他臣服就是了。
可偏偏,她来了,他爱了,他就想要一个更好的结局。
夜色沉沉,小屋内一盏孤灯分外静寂,时间像流沙一点点外逝。
少年抱着相册静坐在房间角落,到天亮。
-
夏树这天下午有大提琴课,一直到五点半才下课。
正值黄昏。
笑yinyin地和同学说了再见,她收好琴箱走出教室。刚一出少年宫的大门,遥遥就见到远方熟悉的白色身影。被暖色夕光温柔包裹。
她一怔。
遥遥对她轻轻笑一笑,宋珩走上前,声线清冽,“下课了?”
夏树仰着头愣愣看他的脸,愣愣地点点头,忘了回答。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三四天没说过话了。
以前也曾吵架冷战,闹过别扭,但是基本他哄一哄,她气就散了,从没隔夜过。
恍惚有一瞬,她感觉这次别扭也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生气过,霍家人也没来过,一切都是假的。
夏树低下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宋珩心尖一酸,声线微哑,“不会。”
他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