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一勺缓慢地舀入口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最后,她别过脸,对着窗外,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而他,似乎明白她不愿意人前示弱难堪,看了她两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没劝她。
到学校外面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了,风里却仍旧裹着shi意,拂过面颊。
她下车,转过身隔着车窗看他。
他坐在车内,轻微地颔了下首,唇角不可察地弯了下,算是示意,随后吩咐司机掉头。
从头到尾,他连她的名字都没问过,更遑论对她有什么企图和想法。
真正的光风霁月。
叶谙目送他的车子远去,在冷风中驻足了许久,恍然间仿佛置身梦中,甚至都忘了跟他说一声谢谢。
这天晚上,她一夜未眠,想通了很多事情,不再自己为难自己。她回叶家找到叶远年,要了一笔钱,解决了违约金和夏瑾医药费的问题,回归正常生活。
真正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是在半年多之后,有一回她无意中看见他的采访。
媒体聚光灯下,年轻男人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后来,她开始关注他的动向和消息,每次听到他的名字,都会不由自主地顿一顿。
——她喜欢他吗?
十八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而他又以那样一种方式闯入她的生命里,在她最落魄不堪的时候,给了她光亮与希望。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他是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她之于他来说,不过是随手帮过的一个小姑娘,就像路边的流浪小猫小狗。
所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再产生交集,直至——他车祸失明的消息传出。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不肯相信,也拒绝相信。他那样好的人,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后来,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那点念头,找到叶远年,打听到确切消息,在得知谢家要找人联姻的时候,忽悠叶远年促成了这桩婚事。
……
听叶谙回忆完往事,谢朔也渐渐回想了起来。
难怪他偶尔会觉得她眼熟,他们确实曾经有过交集。当时他帮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来那家会所在谢家旗下,要真闹出什么事,影响不好;二来她那时候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狼狈又可怜,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至于送她回家,则是临时起意。
当晚,他从会所里出来,车子穿行过长街的时候,隔着车窗,他看到小姑娘满身狼狈,一个人呆呆坐在雨中。后来,她起身朝路中央走,他隐约察觉到了她的死念,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想着不过是举手之劳,便停车叫住了她。
只是没想到多年前的一次无心之举,她却记了这么多年。
“我答应跟你结婚,就是为了还当初的恩,现在你眼睛好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离开了。”叶谙看着他,轻声道。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解释,然而谢朔却始终蹙着眉头,一副烦躁模样。
良久,他说:“就算起因是这个,也没必要离婚。”
他这样拖延着不肯松口,叶谙终于咂摸了出了几分别的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喜欢我,所以才不肯离婚?”
谢朔一顿,没有否认。
叶谙搁在腿上的手指蜷起,压下心底那一丝异样和酸涩,道:“你那并不是喜欢,只是习惯了而已,换做是我,如果有个人在我看不见的时候照顾我大半年,我肯定也会习惯和依赖。”
谢朔看向她,深深蹙起眉头。
不等他开口辩驳,叶谙便继续道:“你如果真喜欢我,怎么会连我是不是生气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你关心过我几回?再有,我们相处这么久,哪一次不是我主动?”
就连酒醉之后发生那样亲密的事,第二天一早他也能若无其事地抛下她,去忙他的工作,事后没有一句宽慰关心。
有些事,不去细想,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掀过,只是如今情况已经不一样。
他重回天之骄子的位置,再不需要她。
“我自小父母离异,没尝过多少家庭和睦的滋味,最不能忍受将就的感情和婚姻。倘若你一直看不见,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你现在能看见了,有其他的选择,完全不必再将就……”
她看着他,弯起唇,绽开一个笑。
“谢朔,你很好,你能重新看见,我真的很高兴,这桩婚姻,我也从来没怨过你。”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澄澈通透,仿佛一眼能望到底。
谢朔望着这双眼睛,有些晃神,听见她轻缓而坦然的语声。
“你应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想要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不掺杂其他感情,无论是感激也好,习惯也好。我不想有一天你后悔,更不愿意步我妈妈的后尘。”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