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村长家给的粮票现在就起作用了,付蓉让售货员拿了一袋粗面粉和一袋细面粉。
“他们会不会不习惯吃粗面?”许广华说道。
付蓉想了想:“刚分家,很多东西都需要添置的。这些东西,我们平时都已经不舍得买了。”她从荷包里掏了钱和粮票,付给售货员,又说道,“粗面粉和细面粉可以掺在一起吃,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的心意了。”
“行。”许广华接过两袋面粉,又看了一眼柜台,问许年,“年年要不要买糖果?”
许年笑道:“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一家人从供销社走出来,脸上都带着笑意。
付蓉实在想不到,自己竟会提着粮食,带着家人一起回娘家。
当初她明明是一无所有的,现在日子怎么就越过越好了呢?
她刚一将这想法对许广华说了说,便听他笑道:“现在的日子还不算好,只是以前我们过得太苦,一对比,就像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似的。”
许年站在一旁听他爹说的话,深以为然。
就在他的思绪又被过去的苦日子所缠绕时,忽地听见一声动静。
“你这孩子咋不学好呢?我看你背着书包,应该也是念过书的,难道你们老师没说过不能偷东西吗?”
“你赶紧把钱交出来!再不给钱,我现在就抓你去你们学校,让你们老师评评理!”
“不说话是吧?对了
,你父母呢?”
那是在供销社边上一家杂货铺里发出的声音。
一个小孩的衣襟被老板紧紧揪着,斥责声越来越大。
而在里面的小孩,就是顾方。
顾方的胆子小,脸皮也薄,这会儿埋着脑袋,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回去拿钱,明天给你送过来……不要找老师……”他小声说。
“你当我傻呢?”老板冷笑,“你现在一走,可不就跑了?行,不找老师,那我找你父母!你父母在哪儿?哪有这样教孩子的?教得孩子小偷小摸,这要是再往回退个几年,碰上严打,就算是像你这么小的孩子,也得蹲大牢的!”
顾方的脸色被吓得更白了,咬着牙关,眼泪往下掉:“我没有偷,没有偷东西……”
“还在这儿狡辩呢?”老板又嚷嚷起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由耳边响起。
“他差你多少钱?”
顾方一下子就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年。
许年站在他身边,又向老板重复了一遍:“多少钱?”
“三毛钱!”老板生气地说,“谁家挣钱容易啊?得亏我心好,要不我要报公安的……”
许年摊开掌心,从父母刚才给的钱中数出三毛钱,给了他:“我弟弟不会偷东西的。”
看着他这斩钉截铁的样子,顾方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而更多的,是依赖。
这时,许广华与付蓉走上前,让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
付家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
屋子里一阵阵香喷喷的气味,来来往往的邻居都馋得不行。
“他们家今天啥大日子啊?怎么跟过年似的!”
“听说是他们家闺女回来了!对了,那闺女走丢好多年的孩子,就是顾家之前那个大儿子!”
“我就说呢,顾家出了那事之后,付家的大儿子跟顾建新吵了好几回架,上次还差点打起来了!原来是缺德事都做到人家的大门口去了!”
顾建新与董萍躲在屋里,竟能听见路过的邻居谈论有关他们的是非。
一时之间,他们的心跳都慢了半拍,满脸难堪。
可就在他们站起来要把窗户给紧紧关上时,竟又听见一番话。
“看,那不是顾家以前的大儿子吗
?他看起来长高了不少,以前小脸多瘦啊,现在都开始长rou了。”
“他身上还背着书包呢,原来还在上学。我就说嘛,付家的闺女说是嫁到乡下去了,可看她那模样就是个有出息的,不可能亏待了自己的儿子啊。”
“这在亲生父母身边养着,跟在刻薄的养父母身边养着真是不一样啊。我倒觉得,现在这子颂比以前看起来更像个城里孩子,他就跟他妹妹一样,俩孩子长得都好看……”
董萍不敢置信地站起来,猛地扒到窗边去。
她想要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难道还真比过去更胜一筹?
然而就在她用近乎偏执的神情死死地盯着远方瞧了许久之后,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老顾——老顾——你看看那是不是我们儿子?”董萍腾出一只手,招呼着顾建新。
顾建新不耐烦地走过来:“以前真当你儿子的时候,没见你开口闭口念叨。现在人都还回去了,倒是叫得亲昵。”
“不是!是我们儿子!是方方!”董萍着急地跺脚,等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