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他声音清冷,面上也褪出了平日的谦和温和之状,变得严肃而专注。
元宵听得这话连忙答应一声,可才走了两步,林湛却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元宵姑娘,借你发上的银簪一用。”
元宵听得顿住脚步回转身,虽不知林湛为何突然要她的银簪,可看在他刚才对自家公子有维护之意的份上,还是伸手拨了头顶发上的一支银簪递了过去。
林湛拿起银簪,略看了一眼,就抬手将那银簪伸入棺内,看样子是插入了那张小公子的尸首之上了。元宵看得面色一变,也来不及多问,赶紧走到了魏妙秩的身边,抬手牵着她的胳膊将她带离得远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见得林湛将那银簪自棺内拨了出来,他先是将银簪拿到眼前看了下,脸上顿时就有了凝重之色,而后又拿到烛火之前,又将那银簪仔细看了看。
魏妙秩心中越发奇,于是越过元宵,走近了一点又抬眼看清了林湛手上拿的银簪,当即脸色一变,口中惊道:“这银簪发黑了,怎,怎么回事?”
林湛却是笑了笑,他先是揭上了面上的巾帕,而后放下烛台,转向魏妙秩道:“尸身面目虽已不太可辨别,可他的指甲竟有些微发黑之状,于是我试探着将这银簪扎入了尸身咽喉处,如今银簪发黑,是中毒之状。”
中毒?魏妙秩听得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庙里的老丈分明说这张小公子是被人用扁担打死的,而且官府也勘验过了,还找出了直凶是那卖米糕的邻居杨庆。可是,这眼前的银簪发黑却又是明摆着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张小公子不是被人打死的?是有人先下毒害死了他,然后丢到那破庙,又作出了扁担击打脑袋的假像,好诬陷那卖米糕之人?”魏妙秩看着林湛,口中再次猜测着道。
“仅是咽喉部探入银簪,尚不能判断是先中毒身亡之后再遭击打,还是先被击杀后再强行灌毒。”林湛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仅是探入银簪不够,那还要怎么样才能断定?”魏妙秩脱口问道。
林湛听了这话,没有立即回答应,只是深深看她一眼,而后垂下了眉眼。
“你倒是说啊?”魏妙秩急得又催问一声。
林湛还是没理她,只是走到了棺木之前,又朝里面看了一眼,过了片刻才幽幽道:“若得张小公子真正死因,当仔细勘验头部伤处,再来便是开膛切腹,查验五脏,最后再查明胃里有否毒物存在。”
林湛站在棺边说得一脸的平静,魏妙秩却是听不下去了,她一连退后几步,然后站在了门口处。
林湛见她一脸惊恐的模样,当即轻叹一声而后又是笑了笑,也不说话,只将抬手放到那棺木上,又使劲挪了挪,看样子是想将那棺盖给合上。可他试了几次,那棺盖只挪动了一丝丝。
“魏兄弟……”林湛转过身来,双眸看着魏妙秩,声音轻软着唤了她一声,眼神内里还有一丝央求之色,完全没了刚才开棺探入银簪和分析死因之时的清冷之状,分明又恢复成了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羞涩的书生模样。
“呃?什么事?”魏妙秩不由自主的就应了他一声。
“我,我推不动……”林湛低着声音,好似又脸红了。
8 心意如水 我没有诳你,我的确是个读书人
“元宵,快去帮忙!”魏妙秩架不住书生这般温软相求,忙伸手推了身侧的元宵一把。一直呆愣着的元宵这才反应过来,大着胆子又上了前,帮着林湛将棺盖又合得严实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魏妙秩更是微锁着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今,比张小公子的真正死因,更为吸引她的,是林湛的身世和来历。他既说自己是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性子看着也是极为内秀,可他为什么竟有胆量进入张小公子的灵堂开棺查验尸身?他随身怎么会带有那些辟秽之物?还有,在庄外破庙之时,他明知道那庙内刚出了人命案子,可是为什么仍然淡定自若,还打算在那庙内过夜?
很快,三人回到客房所在的院落,林湛走到了自己的客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仍在低头作思索状的魏妙秩,他轻笑了下,也不说话,转过身去就推开自己的房门,正打算迈步进去。
“林兄……”魏妙秩一抬头见得林湛要进屋,一时着急,忙开口唤了一声。
“魏兄弟有什么事吗?”林湛转头回道。
“嗯……”魏妙秩有心问他的来历,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她心中怀疑他不是普通的书生,可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林兄,看来这张家着实透着蹊跷,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是要怎么办?”魏妙秩临时改变了话头。
“魏兄弟此时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我的身份及来历吗?”林湛却是转过身,看着她说得轻描淡写。
魏妙秩听得这话不由得笑了,心里暗骂了一声道,我看你的确不是个书生,倒像是只狐狸。
“好啊,林兄要是愿意说,我洗耳恭听。”魏妙秩跳坐至廊外的栏杆上,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