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茶。
衡玉的从容感染了孙钱,他的焦虑消散了些许,在衡玉对面坐下。
“说吧。”衡玉缓了缓气息,这才开口道。
“北平市长想要我们药品厂的药品配方,说是……军队征用,配方归于政府后才能扩大生产,如此才能充分供给前线士兵。”
衡玉把杯子放下,“这个理由,你相信吗?”
孙钱当然……是不信的。
药品厂的规模一再扩大,生产出来的药品数量别说供给国内军队了,每个月都会有大批药品从国内出口到其他国家,怎么可能还需要政府扩大生产。
这个所谓的理由,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遮羞布罢了。
真正的原因,是某些人想要用国家有难的借口私吞掉药方,自己获利。
衡玉说:“你应该拒绝了吧。”
孙钱点头,“自然是拒绝了,但在拒绝后张市长就开始明里暗里威胁我,说我如果不献上药方,就是置军队于不顾,是卖国贼,他过几日就会派相关部门的人来查封我们的药厂。”
这就是孙钱要紧急联系衡玉的原因了。
如果是一般的困难也就罢了,但一市市长出手,凭他自己没办法解决。
对此,衡玉嗤笑一声,“他还真敢说。”
把黑猫说成白猫,说她的大管事是卖国贼。
“小姐,我们要怎么处理?”
“你调查过张市长吗?”
孙钱点头,他把身边的一沓资料取出来,递到衡玉面前。
衡玉接过,随手翻看起来。
强取豪夺的行为,这位张市长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刚调到北平任市长没多久,妻子是果党某大佬的侄女,凭着裙带关系一路顺风顺水,成功登上现在的位置。
“我们的其他生意,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遇到过,但我们的人基本都可以解决。”
衡玉眉心微蹙,但她没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孙钱立刻放下心来。
***
衡玉回到家时外面太阳还灿烂得很。
一向早出晚归的季父今天居然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
“爹,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衡玉奇道。
“没什么,只是商会出了些问题。”
衡玉敏锐觉得,这件事应该和那个新上任的北平市长脱不了干系。
旁敲侧击之下,衡玉才知道,那位北平市长盯上了绸缎庄、食品行等九个大商户,狮子大开口要他们工厂的三成干股。
倒是没敢盯上季父的面粉厂,大概是知道季斯年现在是特务处新贵,那位北平市长不想惹上一身腥。
像他那种浑身都是破绽的人,被特务处的人盯上,就算背后有后台,也难保不会出事。
“爹,像这个北平市长一样的官员有很多吗?以前的国民政府也没这么**吧。”
季父冷哂,“你也说是以前了,以前也就是有几个杂鱼罢了,今年开始情况就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这一两个月。”
说完之后,季父从报纸中一抬头,瞧见那温温柔柔站在他眼前的衡玉,立马一拍额头,“我怎么和你说这种事,你快些回房间,这件事交给爹处理就好。”
衡玉没多待,转身回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铺展开信纸给特务处写信。
【听闻北平市长张宿里为人嚣张,以为战筹资之名,行敛财之实。国家危亡之际,一市市长如此作为实令人心寒……】
她在信中,详细表明了自己对张市长的厌恶轻蔑态度,最后在信尾写下自己的代号,立刻出门将信寄去给特务处。
将信寄出去第二天,特务处陈处长就收到了“天玑”的信。
他将信展开,立刻蹙起眉来。
“处长,天玑在信中提到了什么?”季斯年站在他对面,出声问道。
陈处把信纸扔回桌面,“天玑在信中说张宿里那混账大发战争财,现在在压迫商家疯狂敛财。”
这还是彼此合作那么久以来,天玑第一次来信不是给图纸、给情报,而是说这些事情。
而且对方在信中表露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想要政府严惩张宿里。
但问题是,张宿里可是某位大佬的侄女婿,他是特务部门没错,但因为贪污**这种小事就问责张宿里,怕是要被那位大佬怪罪的。
季斯年蹙起眉,“天玑是想我们处罚张宿里吗?”
“是,不过处罚不了,张宿里犯的又不是叛党叛国的罪名,只是以权谋利。”
只是以权谋私。
这六个字,已经足够表明陈处的态度了。
季斯年很识趣没有再出声劝说,只是垂下眼,嘴角的笑带着几分冰冷的讥讽。
他觉得,陈处真的是不怕得罪天玑,或者该说,他不够重视天玑的力量。
这么一个人,再慎重对待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