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时而慷慨激昂,又时而Yin郁沉闷,着实太过随心所欲。不过琴技实在是高超,便是如她这等丝毫不通琴艺之人都能感觉到他琴声里的灵魂。
授课完毕,夏夫子抬脚便走。仿佛这些侯府姑娘是洪水猛兽,他唯恐避之不及。那飘逸的身影太过匆匆,不多时便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裴元惜看到裴元若眼中的失望,心下了然。
“二…二姐姐。”裴元君出声。
这声二姐姐引来裴元华夸张的嗤笑声,“我差点忘记了,现在她才是二姐姐,而二姐姐你以后就是三姐姐。三姐姐你一声二姐姐,把我吓了一大跳。”
曾经的裴元华何时敢对裴元君这样说话,听在裴元君的耳中分外的羞辱和难堪。她要鼓起多的勇气才能叫一个原来的庶妹为二姐姐,若不是母亲叮嘱她要和这个傻子好好相处,她何至于这般。
如今的她,唯有讨好母亲才能保留自己从前的体面。如果失了母亲的心,那么她在这侯府之中人人可欺。
她刀子一样的眼神刮过去,纵然她现在是庶女,那也不是裴元华能嘲笑的。
“四妹妹,不管我是行二还是行三,我都是你的姐姐。”
“知道了,三姐姐。”裴元华状似亲昵地靠近裴元惜,裴元惜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同裴元若挨近。
裴元若心神还黯然着,之前没有注意几个妹妹之间的暗流涌动。此时醒过神来,不用问便知发生何事。
她自来不喜欢裴元华对裴元君太过奉承,同样也不喜欢对方此时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同一府的姐妹,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妹妹这性子真该好好改一改。
“四妹妹,你三姐姐说得对,她始终是你的姐姐。咱们都是姐妹,自当荣辱与共。你在府中这般言辞不妥还罢,若是在外面依然如此,丢的是整个侯府的脸面。”
裴元华对裴元若还是很尊重的,裴元若平日里为人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她不情不愿地同裴元君道歉,提出要去裴元惜那里坐一坐。
“我听人说二姐姐的院子原是姑母的院子,是咱们侯府的独一份。我一直想进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我们姐妹一起过去坐坐,不知二姐姐欢不欢迎?”
裴元惜还没开口,裴元若说她没空,她还要回去跟着教习嬷嬷学宫规礼仪。裴元君表示她也没空,她要去沈氏跟前侍侯。
两人先走一步,留下裴元惜和裴元华。
裴元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二姐姐,你听听三姐姐那话,她要去侍候母亲,合着还当自己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亲骨rou。”
她以为裴元惜定会大怒,且引她为知己。
谁知裴元惜表情淡淡,道:“她是被母亲亲自养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我身体还没有好全,就不陪四妹妹说话,先行一步。”
裴元华哪里愿意,姨娘可是叮嘱过她,无论如何都要同这个新的二姐姐处好关系。还说这个傻子之前痴傻,比裴元君更好哄弄。
“二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正好我顺路,我送你回去吧。我都听说了,你是被三姐姐推倒的,她那么对你,你还替她说好话,你真是太心善了。”她作势要挤开春月,扶住裴元惜,却不想被裴元惜轻轻推开。
裴元惜神情依然平淡,但是那清灵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嘲讽,“四妹妹认为我是善心之人,定然觉得我又蠢又傻,比其他人好糊弄吧?”
“哪能呢,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我是真的为二姐姐叫屈,你经历这样的事情还以德报怨,偏偏三姐姐她还那样对你,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裴元华一脸的替她打抱不平。
侯府的四位姑娘,裴元华最为娇俏,她年纪又是最小,便是放在从前裴元若都不怎么会说她。她又巴结着裴元君,沈氏对她还算不错。下人们都是眼亮心活的,在侯府没人敢看轻她。
前些日子秋姨娘被诊出有孕,阖府上下更是看重。她以为自己这般示好,裴元惜肯定会领她的情。没想到这个傻子不知好歹,竟然不接她的茬。
甚至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二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今天穿的是粉色衣裙,出门的时候仔细检查过,无论是身上还是妆容都没有一丝不妥,这个傻子为什么如此看她?
裴元惜唇角泛起浅浅的冷笑,“四妹妹,我是傻了十年,但我还能清清楚楚记得这十年间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
裴元华心一突,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只听到裴元惜道:“我记得那一年我十岁,四妹妹你七岁。你正拿着一块点心逗狗,恰巧我从那里经过。你叫住我,说只要我同那狗争赢了,那块点心就是我的,这事你还记得吗?”
裴元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她记得这个傻子当时看着点心流口水,要不是她听到大姐姐的声音,只怕这个傻子还真会同狗抢点心。
她记得自己十分遗憾,后来还去蹲守过这傻子几回,却是再也没有遇到过。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