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腑,早就应当醒了——子阳不才,只能妄然推测他是因为受惊过度,所以才至今不醒。”
“那可有办法医治?”蒙恬问道。
“先静待几日,看可否自行醒来再说,如若不能,再另行针灸,服用安神之药。”子阳说道。
“也只得如此了。”蒙恬叹着气说道。
况且以他们如今的情况,想要弄到草药喝也是一个大问题。
在他们二人说话期间,明夷已经拿了一截树枝,寥寥几笔,在泥地上简单画出了赵国与邻近国家的地图,重点标出了邯郸、咸阳还有黄河的位置。
“冒昧一问,不知之前秦国使团想要走的路线是怎样?”明夷问道。
想到已没有隐瞒的必要,蒙恬叹了口气,便实话实说道“一路向西进入上党郡,进入秦国境内后再另行打算。”
“那么……”明夷用手中树枝在简陋地图上戳戳点点,沉思着说道“先去打探消息,如果情况不妙,就南下魏国大梁。”
“正合我意。”蒙恬说道,这也是他的想法。
蒙恬走到了那边的篝火堆旁,试着将嬴政绑在背上行走。
明夷也站了起来,对子阳说道“时间不多,我们也赶快收拾必备之物吧。”
“等等……”子阳举起手来急忙说道“我们才从昏迷中醒来,又伤痕累累,为何不多休息片刻?”
子阳是受伤最轻的一个,但也浑身上下都是擦伤和淤伤,四肢百骸无一不痛,急需时间休养。
更别提他们二人了。
明夷因为目前情势而烦躁的叹了一口气,简单解释道“子阳,赵政毕竟是秦国长公子,哪怕是掉下山坡,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必然会有人前来寻找,只是不知来寻找的是秦人还是李牧之人了,如若是秦人还好说,如果是李牧之人,我等还傻傻留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十死无生。”
蒙恬说道“之前的夜间一战,我秦国使者十去其九,加之这又是赵国境内,所以来者极有可能是李牧手下士兵。所以先去打探消息,如若其他人还没有带着赵姬夫人离开赵国境内,并且有确切停留之地传开,那再好不过。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明夷从善如流的接口说道“一为赵姬夫人也已经被李牧杀害,二为秦人暂时无法对付李牧,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出现,只能隐姓埋名赶快回秦国,不论是哪种,为了防止接下来的追杀,那我等便即刻南下渡过黄河去魏国,邯郸南下不远处就是魏国边境,去魏国是最好的选择……好歹魏国边境没有与秦国相连,与秦国之间的仇没有秦赵那么深。”
当然,没仇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六国之中,每个都和秦国有仇怨,区别只在于强弱而已。
配合默契的一口气说完后,明夷与蒙恬对望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
子阳听的有些懵,说道“赵王不是已经下令奉还赵姬以及赵政母子,难道李牧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公然违抗不成?”
“怎么不敢?李牧昨夜不已经光明正大、公然违抗了一次。”明夷吐槽道“你可曾听说过李牧大破匈奴的那场战役?”
蒙恬无奈一笑,温和地说道“李牧将军此人,时常不遵赵王之令,哪怕我在秦国都有所耳闻。”
子阳当然听说过赵破匈奴之战。
他在边境养Jing蓄锐多年,任凭匈奴挑衅也闭关不出,最后时机到来,一口气反杀了十多万匈奴人马,灭襜褴、败东胡、降林胡,众单于望风而逃。
李牧将军一战成名天下惊。
各国纷纷议论赵国又出一位不逊于廉颇的名将。
“这场战役之前,李牧养Jing蓄锐被误认为胆小到不敢和匈奴作战,赵王责被他,他却毫不解释的依然如故。后来赵王一怒换了别人领兵作战,结果作战屡屡失利,还不如李牧在位时。赵王慌了,连忙派使者请李牧再次领兵作战,李牧却一直称病不出,一直到赵王松口,答应再不过问计较他领兵时是如何作为,李牧才肯再次出兵。”明夷感叹道“虽说此事是伯乐不识千里马,但他连赵王的面子都不给,你就应当明白李牧将军此人是如何我行我素了。”
说到这里,明夷想起了以后李牧的下场,忍不住低叹一声。
李牧之死,固然是赵王迁自毁长城,但其中又何尝没有李牧本人的因素。
这种有兵力、有人望、有才华的将领本就是君王心中大忌,偏偏李牧还连续几十年如此我行我素,也许在他看来,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权宜之计,可是在赵王看来,恐怕就是“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要知道赵国起源就是三家分晋分出来的,有自家祖宗的先例在前,天长日久,赵王怎么会不暗起杀心。
他若是能在赵王面前效仿秦国的王翦,至少表面上显得唯唯诺诺、忠心不二,没准还能落下一条性命。
“不说此事了,想要休息也可,但决不能在此处休息。”蒙恬摆摆手说道,然后低头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