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事,赵姬心中就一阵气闷,委屈的说道“母后不过是想要来看望你而已!”
“那现在母后既然已经看过,便可以先行离开了。”嬴政说道。
赵姬一阵气结,怒道“我是生你养你之人,政儿你回了咸阳之后,却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当真是刻薄寡恩……”
话还没有说完,华阳太后就迅速的几步走下台阶,一边笑意盈盈的和赵姬问好,一边挥手让赵高搀扶嬴政重新入座,将一场可见的争吵消弭于无形。
接下来的宴会在一片夹枪带棒中结束。
赵姬每次想要说些好话和儿子和解,都被嬴政冷漠至极的毫不犹豫怼回去,几次三番下来,赵姬脸上也挂不住,又气又急又委屈难堪,几乎当场落下眼泪。
坐在她身旁的嫪毐借着案几和袖子的遮掩偷偷伸过手去,握了握赵姬的手又松开。
感受着手上触感,赵姬转头看去,只见高大英武的男人丝毫不加掩饰担忧的看着自己,顿时感到心头一暖。
居中的竹席上,华阳太后看着这母子二人的嫌隙,嘴角笑容更盛。
明夷默不作声的看着席上众人反应,猜测嬴政到底是何意图。
这种没有任何回报、单纯发脾气的行为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少年身上都是正常的,如果是真正十几岁的嬴政,说不定也有两三份可能会这么干。
但这可是重生回来后的秦始皇大佬。
明夷一直默不作声的思考,一直到宴会在一片不快中草草结束,被宦官安排着跟谁嬴政坐上同一辆马车回宫时,也未置一词的自顾自想事情。
夜风轻扬,装饰在马车立柱处的铜铃被吹的叮咚作响。
“想了那么久,可有想出什么?”嬴政说道。
他声音在铃铛声音掩映下有些模糊不清。
“陛下说你我之间有……咳……”明夷含糊不清的带过了那两个字,“……是为了暂时不要楚女列入后宫,故意当着华阳太后的面,将陛下与赵姬太后之间的嫌隙展露出来,大抵是为了向朝堂宫中发出一个信息——既陛下心中极为不满吕不韦和赵姬太后,已经与这二人不是同一阵营。”
说到这里,明夷头疼的揉了揉太阳xue。
“只是我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样做?”明夷说道。
嬴政若有所思的朝她看去。
昏暗不清的车厢里看不清面容,明夷却能直觉的感到他目光正紧盯着自己。
“你可知嫪毐为何被封为长信侯?”嬴政突然问道。
难道还要我将你母亲的那点风流韵事说出来不成,明夷心想。
见她不说话,嬴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陛下不是一向不愿提及嫪毐,为何突然要问这个?”明夷狐疑的问道。
“你只管答便是。”嬴政平静说道。
车厢昏暗的看不清表情,坐在一旁的明夷突然俯过身去靠近嬴政,离得太近,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你做什么!”嬴政蹙眉说道。
明夷没有说话,警惕的观察着面前少年表情,确定还处于正常范畴,没有愤怒的迹象才重新坐回去。
“没什么……你母亲赵姬太后会对嫪毐日渐宠爱,又生了两个子嗣,所以他才能受封长信侯,又把太原郡给了他当封地,后来两个人为了远离你而搬到秦国旧都雍地,雍地的一应事物也取决于他而不是赵姬,所以嫪毐后来才有实力造你的反。”明夷说道。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微妙的嘲讽之意。
根据历史的记载,就是这样了。
“原因说完了?”嬴政问道。
明夷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好实话实说道“说完了。”
有十几秒时间嬴政没有说话,望着姬明夷不知在思考什么。
嬴政漆黑的目光一片幽深,望着姬明夷说道“自从商君变法以来,我大秦绝不会有无功封爵之事,若是仅仅因为侍奉太后就受封爵位,朝堂上下都会群起而攻之,根本无法服众,嫪毐受封长信侯,是因为他在长安君造反的叛乱中立下战功。”
明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背后故事,顿了顿,微笑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太无知……”
“这是天下皆知之事,你为何不知晓?”嬴政毫不犹豫的打断道。
明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继续微笑着说道“我孤陋寡闻。”
“孤陋寡闻?你连朕有一年摆驾在梁山行宫,从山上看见李斯车马众多,从而心生不悦都知道。”嬴政淡然的说道。
明夷“……”司马迁误我。
“你很奇怪,对朕前世之事有时知晓分明,哪怕只是一些琐碎之事,有些事情却根本不知,虽然这些事情天下皆知。”嬴政说着紧皱眉头开始思考。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姬明夷绝对了解他大概的生平。
明夷听的忍不住扶起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