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人命按到他身上,他心理包袱也很大。当初是吵架吵很了,气得慌,但他并没有想让张秀娥去死。
可接下来的事却棘手了……
张秀娥回来了,那荣平怎么办,他的新生活怎么办?
张秀娥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次回来更是厉害,一听说他有二心,就闹了个天翻地覆,口口声声骂他负心汉,让他别做美梦。
陈子良自负是个斯文人,却也气得想要动手。结果巴掌都没举起来呢,张秀娥就举着剪子递到他手里,让他干脆捅死她,自己再去当新郎。
他还真是无计可施,一连几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陈母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他又在太阳下愣愣的出神儿,忙叫他进来:“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煮了碗面。”
陈子良低头一看,是rou沫子面,就放下了筷子:“这是张秀娥送来的吧。我们家平常日子,哪里会割rou?”
陈母点了点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打算这样跟秀娥怄气下去?日子总要过,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你看,秀娥难得服个软,你就干脆借坡下驴算了。”
白面Jing细,红rou嫩香,这是村里多少人羡慕的食物了,陈子良却觉得索然无味。他往母亲身后一瞧,却发现屋角落还放着一筐鸡蛋,几匹绸缎,顿时一阵头痛。他母亲是爱护他,但愚弱妇人没什么见识,颇有些见钱眼开,前两天还夸荣平好呢,这一见张秀娥的东西,立即就变了心意。
他正色道:“母亲,你可知道对我来讲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是那两颗鸡蛋一块布料?不是,是书。科举考试并不是你勤快就能考上的,它很多时候拼的都是资源,你把《论语》《孟子》背个滚瓜烂熟,那只是最基本的,什么五经新义,什么中庸注较,才是科举最实用的工具书,比市面印制的解惑释疑文章还要珍贵的多。因为这些书都是家学渊源的书香门第才有的,而且一旦有了就捂着不松开,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所以世家大族的孩子考科举比我们小门小户的容易的多。现在,荣平就有这些书!”
陈母自然不懂这些关卡,但见儿子义正词严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要不你干脆让荣平做妾?”
陈子良脸色一变,腾身而起:“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荣平那样高雅尊贵的女子,你怎么能侮辱她?”
一语既出,躲在屋帘子后的张秀娥瞬间变了脸色。她在荣平家里闹了一场,没得到好处,反吃了恐吓,心里也有点慌,便还想转过头来,对付陈子良。只是对付自己男人自然不能用对付荣平的法子,她送给婆母娘礼物又洗手做羹汤,摆出了想好好过日子,当个贤惠媳妇的样子。
老婆嘛,还是原配的好。读书人又是最要脸的,她还真不信陈子良敢怎么着她。至于荣平,等她成了妾,她这个正房嫡妻有的是法子摆置她。
结果陈子良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张秀娥当场就忍不住了。她掀帘而出,明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怎么还高贵上了?让她当个妾,她就该感谢我这个当姐姐的宽容大度,感谢陈家的大门愿意接纳她。”
张秀娥看着陈子良,娇嗔的昂了昂下巴:“我也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只要她进了陈家,规规矩矩的,我也不会缺她一口饭吃,就当打赏阿猫阿狗了。”
她看着陈子良气极而痛的面色,心里产生一股报复性的快感。你不是爱重那个女人,把她当仙女儿吗,我偏要把她踩成脚下泥。
“你……你太过分了!”
张秀娥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过分的是你,我带着财物嫁给你,你不珍我重我,还去外面勾引狐媚子。没良心!
正闹个不可开交,门外却传来狗叫,打帘子探头一看,却有一辆蓝绸小马车停在那里,一个戴花擦粉的婆子提着裙子慢慢的走了下来,正是当初为陈子良当媒证的王媒婆。看到她,陈子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媒婆颤颤的走进来,见了个礼,便拿出了婚约书:“以前订婚,那是孤男配寡女,现在令贤妻回来了,这婚约自然做不得准了。这有违皇朝律令,也有悖祖宗家法,荣姑娘也明事理,就主动找我把婚给退了。”
张秀娥闻言,修眉一扬,这小狐狸Jing还算识趣儿,自己卷包袱滚蛋了。
陈子良却脸色大变:“这怎么能说退就退?”
王媒婆看看他又看看张秀娥,叹了口气:“哎,情况不一样了嘛。订婚嘛,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退婚也一样,只是荣姑娘孤身一人,就全凭她自己做主了。她说退,老身自然要跑一趟。”
“不急,我去问问清楚。”陈子良把退婚文书往怀里一装,也顾不得跟婆媳解释,匆匆就往外跑。
张秀娥一看,慌得哎哎叫了两声,却终究没能喊住。她气得跺了跺脚,立即追上去。
陈子良雇了辆马车,急急赶过去,却刚进门就被一巴掌扇了过来。啪的一声,分外响亮,陈子良一下子蒙了头。
他刚要发作,却发现往日清雅Jing致的院子仿佛被大风刮过一样,物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