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稀粥,到今日依然是稀粥,初开始抱怨的人现在自然而然没了牢sao话,因为目前这种局面下,粥里能看到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而荣姑娘奔走于岚州各处,治病救人,眼见得一日比一日虚弱,身子纤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任谁看了都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啊”
荣平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坐在椅子上休息,荣大人派人保护她的奴婢劝解道:“小姐,您明日还是不要到那些灾民当中去了,面黄肌瘦臭不可闻姑且不论,不少人状态已经有些疯魔了,看到墙皮都想啃一口。听说在隔壁州府,已经出现暴民了,他们涌入了大户人家,疯狂抢粮,甚至还伤到了人命。”
荣平闻言,微微一怔,暴民……生存乃生命本能,也是人最原始最基本的欲*望,被饥饿逼到恍惚的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很微妙的,荣平想到了苏萱,这个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大小姐。青州饥民最多,灾情最为严重,若说大户,提前憨大方的苏萱自然首当其冲。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派人过去看看。
虽然她一直觉得苏萱脑子不太机灵,处事任性妄为,但她不该死在这件事情上。荣平注意已定,正要派人出门,恰好碰到了陆平远。
“荣姑娘,我前来迎接我母亲,路过岚州府,顺道来看看你。”
他见了荣平便愣在了原地,往日便纤细娇贵的人现在看上去竟然活脱脱小了一个圈,标致的面容更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仿佛风中的一支芦苇,略微一点压力,便要折断了。
“荣姑娘,您要惜福养身啊。”
荣平轻轻笑了笑,告诉他自己心里有数,并道出了自己的担忧,让他不要耽搁,立即快马加鞭赶到青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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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萱快要吓傻了,她躲在婆子丫鬟身后瑟瑟发抖,听着外面的叫骂声和撞击声,仿佛听到魔鬼的召唤。
“这帮没良心的东西,不懂感恩的蠢货,我明明养活了他们那么久,现在却要来害我。”
她收买来看家护院的壮丁早在饮食不好的时候,便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如今身边只剩下几个从京城带来的丫鬟忠心耿耿。可是再忠心有什么用,她们是势单力薄的姑娘,难道还出去跟人打拼不成?
“小姐,那帮人闯进来,我们是不是就没有清白了。”
一个年纪尚小的丫鬟呜呜哭着发问。结果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婆子呼天抢地的打断:“什么呀,你们年轻不知事,没看到那帮人明明枯瘦如柴路都走不稳了,却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嘛?他们眼睛都是红的,已经魔怔了,只怕一见到我们就会吃了我们。”
丫鬟一听顿时哭的震天响。
“他敢,他们敢,这帮不要脸的贱民,竟然明火执仗抢起来了!”苏萱气得大吼,但身体却在不断发抖,显然已经害怕极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打斗声,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被砸开,苏萱恐惧到极点,反而生出悍勇,拿过身边小圆凳劈头砸了过去,然而对方巧妙避过,一把捏住了她手腕:“苏姑娘,你干嘛?”
陆平远?苏萱身子猛地一震,仿佛看到了溺水的人看到了稻草,一头扑进他怀里:“相公,相公你终于来了,来救我了,你怎么才来了。”说着竟然还伸手拍打陆平远的胸膛。
陆平远又是愕然又是尴尬,不懂她为何这么叫,可是她把他抱的死死的,竟然推也推不开。
苏萱这几日受了太大惊吓,又觉得自己苦心都被辜负,终日消沉,哭泣不已。也因此,对陆平远产生了更大的依恋——果然陆平远命中注定是她的相公。在她最忧愤无助的时候,只有他陪在自己身边。
陆母见状叹了口气,向陆平远讲述苏萱所做种种好事,话语中委婉的透漏出结亲之意。
陆平远一听忙道:“我知道苏姑娘是个好姑娘。我也很愿意帮助她,但婚姻大事不可轻易决定啊。”
陆母没料到儿子竟然会反对自己,“怎么会是轻易决定呢?我已经跟她相处这么久了,对她可是知之甚深,她又漂亮又热情,又可爱又孝顺,还是东昌伯府的娇女,结这门亲有什么不好?她是门第配不上你,还是长相配不上你?”
陆平远眼见母亲有点急了,忙道:“苏姑娘是很好,但我已心有所属。”
“是谁?”陆母也大感意外。
“是,是”陆平远忽然就涨红了脸,他是喜欢荣平,□□平并不喜欢他呀。“一个很有才华,高贵优雅的姑娘。”
陆母闻言,心里已猜到哪个,只是看儿子的模样,也不好直接说破,只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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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靠清汤寡水苟延残喘的饥民终于等到了救灾粮,医药和大夫也进驻城池,一连数月悬心吊胆的荣平终于送了口气。
“大娘的身体就是过于虚弱,有了米粥调和肠胃,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荣平收回诊脉的手,从饥民身边站起身来,然而下一瞬便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