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灵力沿着他全身蔓延开,维持在距离体表一尺左右的位置。
长期与结界相抗衡无疑会对灵力造成极大消耗,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缩小输出的范围。
两人距离贴得极近,过了一阵,傅含璋才勉强从结界恐怖的灵压中缓过气来。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眨地注视着林夜北,忽然启唇:“师尊,你方才是在怀疑徒儿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捻动着垂落在手边的腰带,渐渐红了眼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求师尊不要丢下徒儿,徒儿会很乖的……”
人在虚弱的状态下容易多想,见他眼底泪水越聚越多,林夜北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指抵上他喋喋不休的唇:
“为师不曾怀疑你,既然身体不适,就别胡思乱想。”
修长冷白的手指紧贴着微热的唇,傅含璋眨了眨眼,软软唤道:
“所以师尊方才让师伯为徒儿看诊,并非怀疑,而是在关心徒儿么?”
“你先休息吧。”
林夜北心中微乱,点点头算是回应。
他伸手到傅含璋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因此也就没留意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近乎贪婪的猩红暗芒。
见林夜北师徒二人安顿下来,苏同光立刻回到船尾查看情况。
不久聂弋与游思渚也携手上了船,在二人站稳的同时,脚下的灵舟就一阵颤动,随后驶离了渡口。
“诶,这船怎么就动了?”
游思渚一脸不解,“按往年的惯例,一条灵舟应该荷载六人才对,今年怎么……”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就投向不远处,一道轩秀的粉衣人影正掀开船帘,探出头来:
“好巧,几位道友也上了这艘船吗?”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笑容的南无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同光看见她就有些心绪不宁,舌头也不听使唤,“琼英谷、谷的修士明明在另一艘灵舟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灵舟大家都争着往上挤,我哪里顾得上自己上的是哪一艘?”南无月笑眯眯地怼了回来,“苏道友这幅语气,莫非是不愿与无月同船不成?”
苏同光:我没说过这话啊?!
南无月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长叹一声,走到了船尾:
“左右无月在这里也惹人厌烦,倒不如直接下船去的清静。”
她收起笑容,蹙着眉似嗔似怨,分明是我见犹怜的一张玉容,落在苏同光眼中却显得格外可恶。
然而他还来不及阻止,游思渚已经先他一步上前,温声道:
“南道友留步,大师兄他绝非有意冒犯,只是对道友的出现有些吃惊。既然灵舟开动,换乘已不可能,咱们不妨当做乘兴出游,莫要将那些小摩擦放在心上。”
“这位道友说的有理,看来贵门中也不乏坦荡明理之人。”这番话让南无月很是受用,她朝苏同光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在甲板找了处干净的草垛坐下。
苏同光脸色微微涨红,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心情,索性在船头站定,和她保持最远的距离。
随着灵舟逐渐驶进海域,视野变得开阔,他们这才发现附近水面围满了承载修士的灵舟。
粗略估计,至少有一百艘左右。
“啧啧啧,超过六百名修士,只有八名能获得大比的胜利,真是恐怖如斯。”
游思渚无奈地耸耸肩,正准备找人交谈几句排解旅行的寂寞,身后聂弋突然凉凉道:
“水底似乎有东西。”
自家四师弟是器修,对于阵法灵力颇有研究,游思渚当即也不疑有他,来到聂弋身旁查看。
只见船底的水面澄清平稳,无风无浪,水下却不时有硕大的Yin影掠过,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明白了,”
他忽然张臂揽住红衣青年的肩膀,“眼下之所以还剩这么多修士,或许正是因为考验的时机还未到——所谓结界只是前戏,关键就在于这水下的怪物。”
“只怕不久就会有敌袭了,为兄可真害怕啊。”
他说着就不正经地往聂弋身上蹭,后者一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掌,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翻滚起浪涛,紧接着数十道巨大的黑影从水底跃出,裹挟着巨大的波浪朝灵舟拍击而至!
结界遇到海浪的瞬间就立刻崩碎,船上的修士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海水,可是他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那些庞大的怪物就纷纷扑了上来。
聂弋在巨浪涌上的瞬间就被游思渚紧紧护在怀中,林夜北和傅含璋待在船篷内,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可遗世独立站在船头的苏同光就没这么好运了,不仅被海浪淋了个透心凉,还脚底打滑身子踉跄,险些栽下海去。
好在有人千钧一发之际拉了他一把,他收势不及撞到对方怀中,嗑得后脑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