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常年出征在外,很少回来,只有一个女儿养在身边,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她喜欢极了这个女儿,生怕她出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有一天,这个女儿忽然走丢了。”
林奴儿低呼了一声,道:“那她岂不是很难过?”
秦夫人微笑起来,道:“是啊,她很伤心,去官府报官,又或是亲自找遍了京城,却毫无音讯,最后她绝望了,只能日日去寺庙里上香祈福,祈求菩萨显灵,将她的女儿送回来,后来有一日,她夜里做梦,梦见她生女儿的那一夜,漫天大雪,院子里的梅花也开了,梦醒之后,她便想给女儿种梅树,种了很多,后来家里种不下了,她便来这阳山种,一种就是十几年,所以才有了这半山的梅花。”
说到这里,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林奴儿却能看出她眼底的难过和伤心,这故事实在不怎么Jing彩,但是不知为何,林奴儿心里很难过。
她也不知这难受从何而来,又或许是因为秦夫人那近乎悲伤的笑容。
林奴儿默然片刻,看向山腰的梅花,道:“这些都是她亲手种的么?”
“对啊。”
秦夫人微笑地看着她,道:“对了,她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洛雪,娘娘觉得好听吗?”
林奴儿点头:“好听。”
秦夫人停下步子,仔仔细细地端详她,没有发现一丝异样,她有些不甘心地追问:“娘娘有没有觉得这名字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林奴儿沉默一会,她道:“恐怕让夫人失望了,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秦夫人眼中的光顿时黯淡下来,遮天蔽日的都是失望和怅然,她张了张口:“啊,这样啊……”
林奴儿听见了些微的水声,哗哗啦啦的,她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山壁上悬挂着一道瀑布,如同白练一般,不大,但是在阳光显得澄澈清透,意境清幽。
山壁上也生着一株梅花,傲然盛放,遗世独立,灼灼如华,清风吹拂而过,花瓣悠悠然飘落在清溪之中,顺着潺潺的水流一路漂远了。
小瀑布旁边有一座亭台,秦夫人带着林奴儿一行人入了亭子,林奴儿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惊叹道:“这儿真好看。”
秦夫人勉强微笑了一下,道:“娘娘喜欢就好,这是最后一季梅花了,等再过阵子,天气转暖,想看就得等上一年了。”
林奴儿点点头,认真地道:“种梅树的人即便等不回来她的女儿,也仍旧还有这漫山遍野的梅花,亦不失为一种收获。”
秦夫人的心情跌落谷底,怅然道:“或许吧。”
见她这般,林奴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未曾尝试过寻觅十数年,不断重复着失望和期盼的过程,她不能轻飘飘地告诉秦夫人,让她释怀。
正如这满山的梅花,全都是她对女儿的殷殷期盼,如此沉重的爱,岂是说舍下,就能舍下的?
空气一时间变得沉默下来,唯有瀑布水声依旧,清风徐来,梅花瓣悠悠然飘落,如花雨一般,在晴朗的阳光下掠下轻浅的影子,冷香幽幽,林奴儿望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盛景,心中替秦夫人难过,若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儿,能看见这一幕就好了。
林奴儿不是没想过,已经有了这么多巧合,有没有可能她真是秦夫人失散的女儿,相似的容貌,一样的小字,一样的年龄……
但是林奴儿不敢继续想下去,一来她记得自己是有娘亲的,虽然四五岁之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这并不能证明自己不是娘亲生的,二来,这些都只是推测罢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秦夫人的女儿,万一不是呢?
岂不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的希望粉碎?
林奴儿不忍心。
分别之时,看着秦夫人悲伤低落的神色,林奴儿欲言又止,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舌,最后只能安慰道:“夫人别担心,总有再见的那一日的。”
秦夫人勉力微笑,她的眼圈已经红了,但还是道:“是,娘娘说得是。”
林奴儿放下车帘,对车夫道:“回府吧。”
“是。”
随着车夫挥动马鞭,马车辚辚行驶起来,一路往王府的方向而去,秦夫人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马车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难过的情绪骤然升起,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她拿着帕子站在原地怔怔然了好久,才道:“回府吧。”
……
自从阳山回来之后,林奴儿的心情一直不算好,就连小梨都看出来了,几个婢女也不知该怎么办,直到顾梧下值回来,冬月连忙小声告诉他,只说娘娘不开心。
顾梧一听,道:“为何不开心?”
冬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道:“从阳山看了梅花回来就这样了。”
倒是夏桃察觉到了什么,补充道:“似乎是因为秦夫人。”
顾梧眉头顿时皱起来,心说,怎么又是这个秦夫人?她到底对奴儿有什么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