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揣回来的煎饼果子,犹豫了一下又问,“我裁了五十多套了,能给我一块钱不?”
乔巧珍说:“你不是拿了个铁盒子吗,里面那些钱都是你的。”
“我不要那些,我就要我挣的一块钱。”
乔云想给了秃秃一块,然后站起身,“我陪他出去,我看看那个强子。妈,你好好在家抓生产。”
乔巧珍点头,“行,我抓我自己。”
下了楼没走多远,再次听到三短一长的口哨声,秃秃回应了两声唿哨。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走过来,穿了件灰不溜丢的褂子,裤子上打着补丁。
看见秃秃,他差点儿没敢认。
“强哥,乔姨和姐姐带我吃饭,我给你留了半个果子。”秃秃把吃的塞给他,又拿出一块钱,“你拿着去浴池洗澡,水可热乎了。”
“乔姨?”
“嗯呐,我不是来还钱吗,乔姨和姐姐就让我在家住。”
强子打量着乔云想,眼里满是警惕,“你不会把小瘸子卖了吧?”
乔云想笑道:“他都这么大了,不太好卖,我们自己留着了,当个童工什么的。”
秃秃着急地解释,“强哥,不童工,包吃包住计件挣钱,那一块钱就是我刚才挣的。”
强子看看秃秃的光头,又看看他的新衣服,稍稍放了心。他把钱塞还给小孩儿,又摸出两块钱给他,“今天捡了点儿废铁,这两块你拿着。有地方住你就好好住,别傻乎乎的什么都给我,留点儿压兜的钱,要是对你不好,你再回去找我。”
“姨和姐对我挺好,姐,强哥也对我好。”
乔云想心道:我还不知道他对你好?就因为要给你报仇,已经去南方打工的强子在九八年回到春丰市,端了那群混蛋的老窝,可是自己也进去了,判了好多年。
唉,妈还去看过他呢。
乔云想道:“这个礼拜我家要赶点儿活,你能来打个短工不?”
强子切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是小混混的头儿?我是社会人,特危险!你敢让我去?”
哦豁,走致富路想带上你,你还挺傲娇。
秃秃有点着急,“强哥,你来呗。”
强子犹豫了一下,别别扭扭地问:“你家什么活?我多大包都能扛,多高的楼都能爬。”
“不用扛大包,就是做点儿手工,你只要会拿针就行。”
强子:“……”
本社会人只会扛大包捡废铁,不会拿针。
“内个,”强子硬着头皮说,“我可以学。”
乔云想笑了,“给你计件,管饭。”
“我吃的可挺多。”
“管够。”
强子一脸疑惑,“待遇真这么好?”他看了眼收拾得干净漂亮的秃秃,又道:“我虽然不太信你,但是我信乔姨。”
乔云想暗笑,看来老妈的形象,在春丰市大桥洞扛把子的心里挺光辉的。
“你姓潘是吧?”
潘强挑了挑眉,“看来你没少打听我。”
臭孩子欠收拾啊!
乔云想笑笑,“前阵子听说,有个叫大鹏的把潘强从西岭赶走,一直赶到大桥洞那边,就想问问是不是你。”
潘强:“……”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秃秃多机灵啊,赶紧打圆场,“姓潘多好啊,我以前还想叫潘瘸呢,强哥不让。”
强子抬手弹了个爆栗:“就你那名,姓啥都难听。”
“强哥,我以后就叫秃秃了!这回好听了吧?”
强子揉了一把小光头:“太特么好听了,谁取的,真有水平。”
跟强子说好时间,乔云想便带着秃秃回家,乔巧珍做好的成品已经堆成个小山,正琢磨让秃秃睡哪儿呢。
乔云想道:“咱家不是有个折叠床,给他支上,先让他睡在小走廊吧。”
“好嘞!”乔巧珍答应得可脆生了,单手拖出了折叠床,然后让孩子洗漱,又给他的脑袋瓜上了药,这才把他扔小床上去。
“妈,明天把我大姨找来呗。大姨的工作给舅舅了,这两年也没什么事做,在家糊信封也挣不了多少钱。让大姨来帮个忙,咱们也给计件。”
乔巧珍听到云想还要带上自己姐姐,一口答应下来。
“这两天咱们得抓紧,我十八号上午去学校听成绩,十九号大扫除发作业,咱们坐十九号晚上的火车去天翔市场。明天是七号,能挣多少钱可全看这十几天!”
乔巧珍一听“天翔市场”,就跟过了电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云想,你说的是盛城的大批发?春丰市商贩都去上货的天翔大批发?!”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全东北最大的批发市场!”
乔巧珍声音都在发颤,“人家去上货,咱们去卖货?”
“没错!”
“遍地黄金?”
“满地都是!谁有能耐谁捡!”
这晚,乔云想怎么也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