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再度变得瓮声瓮气,“进来的人,从来没有谁出去过。”
我想了想,正待再说,忽而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似乎又有新的犯人被押了进来。
没多久,只见那些人朝这边走过来,当前两人架着一人,蓬头垢面。
“阿桐!”我叫出声来。
他们竟是到了我的牢房面前,铁门上的锁链“哗”一声被打开,少顷,阿桐被推了进来。他支撑不住,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上前去,将他扶起来,睁大眼睛查看他的伤势:“阿桐,你伤了何处?觉得如何?”
阿桐血肿的眼睛睁了睁,未几,看清是我,随即露出惊讶之色。
“霓生!”他的声音沙哑而激动,“是你……”话没说完,他突然咳嗽起来,神色痛苦。
我鼻间一酸,忙给他轻轻拍背:“你莫说话。”
说罢,我带着镣铐,费劲地扶着阿桐起身,让他在榻上躺下来。
“霓生,”阿桐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浑身都疼……”
我也一阵心疼。
“你这傻汉。”我忍不住埋怨,“你跟着田庄中的父老去蜀地不好么,留下做甚?”
“我不想去蜀地,”他说,“霓生,我想像你一样,到处走到处看……”话没说完,他又咳嗽起来。
我忙给他拍背,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阿桐,”我问他,“是何人打了你?”
阿桐道:“好几个,有个人叫岑欣的……”
话未说完,牢门忽而又被打开。
“呵,旧情相会,果是动人。”一个轻浮的笑声传来,我看去,正是岑欣。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牢房,看了看阿桐,又看了看我:“将军吩咐,说成全你,将你与这相好关在一处。怎么,不道谢一番么?”
阿桐看到他,满面怒色,便要起来。
我将他按住,看着他,摇摇头。
岑欣却又笑一声,突然走过来,扯住我的衣襟,一把将我扯起来。
“听说你那床笫的功夫甚是了得。”他狞笑着,嘴里喷着酒气,“如何?你让我尝尝你那勾引桓皙的功夫,伺候舒服了,我便让人给你松了镣铐,让你也舒服些。”
我看着他,也是一笑。
“你最好小心些。”我说。
“小心何事?”
我铆足气力,猛地将额头往他脸上一撞。
岑欣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几步,未几,手指缝里淌出鼻血,汩汩滴了下来。
“贱人!”他满脸不可置信,暴怒而起,从腰间拔出刀来。
我冷笑:“来啊,你杀了我,看看蒋亢是赏你个诸侯当,还是将你千刀万剐。”
岑欣怒目而视,半张脸淌着鼻血,颇是狰狞。但如我所料,那手上的刀挥到一半,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将军不可!”外面的侍卫已经冲进来,将他抱住。
我看着他们,不由冷笑。
果然还是猜对了。
就在岑欣暴跳怒骂之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看去,却是蒋亢来了。
“出了何事?”他喝道。
岑欣和侍从随即停住,忙走出牢房外。
我没有理会蒋亢,只看着他身边的人,颇是意外。
云琦。
他显然并非阶下囚,身上衣冠齐整,也没有束缚之物。
云琦并未理会我,却直直走到旁边的牢房,看着榻上的司马敛,面色不豫。
“你不是说他已经处置了么?”他看向蒋亢,皱眉道,“怎还留在此处?”
☆、叛离(下)
我听得这话, 定了定。
只见蒋亢不以为然, 道:“我说处置, 可不曾说要他性命。”
云琦道:“这可是那边的意思。”
“这是那边的人情,却不是我的。”蒋亢不紧不慢道, “云大夫, 这人情也不是你的。我劝你想开些, 你不说我不说, 谁知道他还活着?”
云琦神色犹疑不定, 没再说话。
这时,司马敛一下扑到铁栅栏上,望着蒋亢:“这位将军!你放我出去,我赐你黄金万斤!我保你荣华加身……”
话没说完,门外的狱吏已经甩出皮鞭抽了过去。
司马敛抓在铁栅栏上的手被打到,痛呼一声, 忙缩回榻上去,随即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蒋亢没有理他,却看向了我。
我也看着他。
“此处又出了何事?”他问。
“将军!”这时, 岑欣终于得了机会, 指着我向蒋亢道,“这贱人方才意图越狱!若非在下及时察觉,几乎被她得逞!她还辱骂将军, 我看须得用些刑罚,好好治上一治!”
蒋亢看他一眼,冷冷道:“退下。”
岑欣瞪起眼看:“将军……”
“退下!”蒋亢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