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奇案?”
公子道:“我许久不听了,听一听也好。”
我来了兴致:“你想听哪种?”
“便说个奇案吧。”
我想了想,于是说起了一个贪财好色的豪强想谋佃户的钱财和妇人,反被佃户夫妇设计丢了性命,最后佃户还得了一笔钱财远走他乡的奇案。
此事颇为喜乐,公子被逗得发笑。
“如此说来,这豪强心狠手辣,也是活该。”
“正是。”我说,“也亏得佃户聪明,全身而退。”
“还有么?”他问。
我讶然:“你还不困?”
“不困。”
我想了想,道:“那我再说一个妖怪故事,是我许久以前听来了的。”
公子道:“好。”
他说着,又将身体贴了贴,手臂环在我的被子外面。
我于是说了一个龙女化人的故事。说的是一个龙女厌倦了水底龙宫的日子,化作凡人,到人间游历,却不打不相识,遇到家族老对头西海龙君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都是些小儿女的情爱,当年我在桓府与人闲时说来,青玄等男仆很是不屑,都说无聊,惠风等婢女却喜欢得紧,总让我编多些,让她们听得过瘾。
“……龙女见到柳树Jing给的画像,这才回过神来,她那日见到的男子,竟与她有几分纠葛!”我说道,“你猜是谁?”
公子没有答话。
我停住,仔细看他,只见他一动不动,呼吸深长而平缓,已经睡着了。
还说要听……我腹诽着,却并不生气,没再打扰他。少顷,又唯恐他受凉,扯起被子,想将他的手臂盖住。
才扯起一点,公子动了动,喃喃道:“霓生……”
我忙道:“我给你盖被子……”
话没说完,公子的手臂又将我搂紧。
“睡吧……”他低低道,片刻,再没了声音。
那臂弯坚实有力,我只得不再动作,少顷,应一声,闭上眼睛。
☆、花宴(上)
第二日,公子早早起了身, 到北军营中去。
虽然此事是得了秦王的话, 但公子有自己的想法。他再三思索, 认为此去北军见旧部,不可张扬。于是, 他撇了侍中的仪仗, 换上一身便装, 带上几个侍从,骑马一路出了城。
我也穿着一身男装, 与公子同行。
公子毕竟曾正经统帅过北军, 对于北军大营,他比我熟悉得多。路过中途的那处茶肆时,他慢下来,问我:“还记得此处么?”
我说:“记得。”
他笑了笑, 令众人停下,到茶舍里用些茶点。
公子这张脸,雒阳士吏恐怕无人不知。就算他不曾穿得一身华贵,当他走进门的时候,也在顷刻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堂上随即起了一阵sao动,店主人忙迎上前来, 又惊又喜地行礼:“未知桓侍中驾临, 有失远迎!”
公子微笑:“店家不必客气。我等路过此地歇一歇,还烦照旧例给每人上些来。”
店主人殷勤地应下,忙去备膳。
公子和我才坐下, 便有许多人上前来向他见礼。这些人与从前我来的时候一样,都是些府衙中的小吏和背影营中的将士,我一个也不认识,公子大概也一样。
我原以为他会十分不耐烦,拉下脸来。不料,他颇有耐心,也不让裘保挡人,与他们一个一个地见礼,还问他们是哪处官署来,去办何事,好一会,方才散了去。
店主人亲自过来,为公子和我倒茶。
公子问他:“这些日子,店中生意好么?”
“好不好,都是如此。”店主人笑道,“侍中也知晓,小人这店中来往的大多是北军和官署府吏,只要不出大乱,总还过得下去。”
公子颔首。
待店主人离开,他将一杯茶摆在我的面前,见我盯着他看,眉梢微微抬起。
我饶有兴味地问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喜欢与人说话?方才那许多人,啰啰嗦嗦也不见你烦。”
公子道:“有甚可烦?这堂上的人也无多少,过来说说话罢了。”
我说:“昨日在□□,那些诸侯和贵人也来与你说话,你可不见这般好脾气,说没两句便借口离开了。”
“那不一样。”公子道,“岂不闻,rou食者鄙。昨日的那些诸侯贵人,有几人是凭才智走到了□□中?论做事,多不如这些府吏。权贵在上面呼风唤雨,真做事的却是他们。”
我看着他,忽而觉得我虽然与他重逢许久,他却时而会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来,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你从前不是这样。”我说,“你不屑与权贵说话,对位卑之人更是不屑。”
“从前是从前,”公子不紧不慢,将一盘我爱吃的酥果推前,“霓生,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与我道别时,你说的话?你说,将来你我若真的可同路,自会再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