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二字。堂上人影绰绰,大约是在议事,奉舟将军陆濛应当也在其中。
不过我并不真的要来找他。
我既然要对豫章王下手,自然要等人少些才好行事,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等他们议事散了,我拿这绢书作托辞去见豫章王,便可顺水推舟照计划行事。
这楼船很大,我悠然地踱了开去,打算趁他们还在议事之时,将上下通道以及各处出口打探清楚,以便计议后路。
当我行至船头之时,忽然,听得一些喧闹之声。
“让开让开!”有人喝令道,前方几个闲走的军士连忙让开。
只见一个将官从船头匆匆走来,似乎急得很。我也连忙让到一旁,擦身而过之时,我瞥见那将官手中拿着一支箭,上面绑着着绢书。
最为显眼的,是那绢书上插着的一根鸟羽。
“何事?”看着那将官快步朝楼上跑去,有军士小声打听道。
“我也不知,好像是方才有船过来,射上来一封羽檄。”
“羽檄?甚羽檄?”
“啧,我怎知……”
我听着,心中忽而升起些紧迫的预感。
羽檄乃军中紧急军情所用,这般时候来了羽檄,必是与扬州有关。
我不再逗留,随即跟着那将官往楼上而去。
陈志平日跟着奉舟将军亦步亦趋,自然在议事堂的卫士面前也甚为脸熟。我往堂上走,卫士并未盘问,让我径自入内。
堂上三面见光,颇是明亮。
才入内,我就瞥见了身穿金甲,坐在上首的豫章王。
跟三年前比起来,他似乎老了些,不过仍然Jing神得很。只不过这次,他成了率领大军围城的人,而那个打算坏人好事的仍然是我。
堂上的气氛似乎颇是活跃,数十大小将官分坐下首,众星拱月一般。有人正在热切讨论着大军杀到扬州之后,可在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打开城门之类的畅想,引得周围的人或附议或大笑,颇是热闹。
豫章王却颇是安静。
他正看着手上的绢书,面前的案上,放着一支箭和鸟羽,显然,这就是方才的羽檄。
我仔细地观察他面上神色,只见并无波澜,眼睛紧盯着绢书。
陆濛就在豫章王下首,我走过去,向他行礼,将绢书交给他。
“怎这么久?”他有些不悦。
我赔着笑,继续哑着嗓子:“房中文书着实太多,下官寻了好一会……”话没说完,我用力咳了起来。
陆濛嫌弃地摆摆手,让我站到后面。
没多久,豫章王将绢书放下,道:“今日议事至此,众卿各归其位,各司其职,还望勠力同心,共襄大业。”
众将官应下,纷纷起身行礼。
豫章王又叫住了几人,让他们留下继续议事。其中,也包括了陆濛。
待闲人走光之后,豫章王的神色已经变得严肃,道:“这羽檄乃扬州而来,事态有变。”
说罢,他将绢书交给陆濛。
陆濛接过绢书,看了看,面色骤然一变,越来越难看。
“此书是县主秘密遣人送出。”豫章王道,“陆融昨夜动手,封锁城门,在城中大肆搜捕。陈王及一众党羽皆被收押,东安乡侯阖家及县主都被软禁府中。”
另外几个将官皆一惊。
“陆融怎会突然出手?”一人道,“莫非得了风声?”
“这决然不可能。”另一人断然道,“我等行动之快,乃迅雷不及掩耳,就算有人通风报信也快不过这楼船。”
“那陆融如何得知?他对县主下手,自是冲着大王来的。”
一人冷笑:“我等动手之事,扬州城内也并非无人知晓。我等一举一动,东安乡侯可是清楚得很,怎知不是侯府中出了jian细。”
“信口雌黄!”陆濛大怒,斥道,“东安乡侯行事谨慎,面面俱到,岂会出这等纰漏。若真是他府中出了jian细,他早已对浔阳营下手,又何必等到今日大军压境才发难!”
我默默旁观着,觉得有意思。
这几个将官,当是跟随豫章王多年的心腹,想来对于陆濛这样凭着家世和姻亲关系攀来的将军颇是看不上,竟当着豫章王面前口角起来。
不过从这羽檄上可知,公子和陆融已经得了我的消息动手,豫章王也已经知道了宁寿县主当了人质,下一步,便要看我的了。
“此事,孤自当清查,众卿不必争执。”豫章王沉着道,“陆融既已动手,我等亦不可耽搁。传令,各船击鼓备战,全速开往扬州。”
众将官应下,纷纷行礼退去。
陆濛却没有即刻走,犹豫一会,向豫章王道:“大王,陆融将县主和我家人拘禁,当是有意以性命要挟,不知大王……”
“无妨。”豫章王淡然道,“伏波营不在,陆融亦知晓他手上可用的不过数千人,在我数万大军之前,不过蝼蚁。他若敢杀,孤定会教他万劫不复。”